這位與我同高、皮膚黝黑、頭發自然卷曲的男子是二班的錢建峰。他一隻手搭在卷閘門上,另隻一手則握著一瓶閃著七彩光芒的東西,細看才知道是玻璃材質的汽水瓶。
他是拿來當武器用?
他也知道有危險的敵人存在?
他為什麼還在學校?
是不知道大家都離開了嗎?
總之,他不像是要傷害我的樣子,那就先打聲招呼吧。
“喲!錢建峰。”
見到我的那刻起,錢建峰就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仿佛我是他想象出來的。對於我的問候,他沒有回應,眼睛上下打量起我來。
我和他本就不熟絡,現在被他這樣打量,總感覺現場的氛圍很尷尬。
尷尬的見麵方式。
尷尬的相處模式。
在我快要被尷尬壓垮時,
“當啷!”
瓶子掉落在地。
錢建峰衝上前一把抱住我,像兩個多年不見的好友再次見麵那般。
他很激動,我反倒還好。
除了聞到一股汗臭味之外,都還好。
相擁了一會,錢建峰說
“哇~你這是怎麼啦,遍體鱗傷,不過……身上倒挺香的,一股女人味。”
是嗎……
該不該跟他說我在女生宿舍待了一晚?
還是不要說了吧,被誤會成變態就不好了。
“一言難儘。”我說。
留意到「奇」後,錢建峰的臉色變了。
“這個像乞丐一樣的人是……”
“我也不清楚他是誰。我身上這些傷就是拜他所賜。”
錢建峰饒有興趣、小心謹慎地走到「奇」的麵前。
“綁得結實嗎?”他問。
“…………”
關乎我的自身安危,肯定是綁緊了的,而且我比任何人在意這一點吧,所以這個問題我不知該如何回應,就好比有人問你開水燙不燙一樣,回不回答都顯得很彆扭。
不過錢建峰會這樣問,應該有彆的含意,或是彆的顧慮。
“應該沒什麼問題。”我說。
標準的敷衍式回答。
錢建峰不在乎我的回答,也不相信我的判斷,自顧自地圍著「奇」檢查起來,上上下下,極其認真,不放過一處細節,還不時將某些部位的束縛加緊。
他似乎更關注這位陌生人的束縛,而非這位陌生人本身。
轉了幾圈,確認無異常後,錢建峰走了回來,朝便利店裡喊道
“可以出來了。”
在他的叫喚下又有一人從便利店裡走出來,這人明眸皓齒,鼻尖微翹,一頭波浪卷的秀發,走起路來一蹦一跳。
“馮麗娜。”
我如此稱呼。
噢,原來如此嗎。
因為馮麗娜也在這裡,所以錢建峰才會有那份多餘的擔心。作為馮麗娜的男朋友,錢建峰的表現絕對及格。
對咯,昨天準備離開實驗樓去尋找杜萊優的時候,就曾從人們口中聽聞錢建峰和馮麗娜在一起的消息,也就是說,他倆從男生宿舍出來後一直在一起?
“嗨,成果同學。”
馮麗娜笑臉向我打招呼。
她的聲音很嗲,好像不僅僅是在說話,還像用羽毛輕掃我的胸膛,令我很不自在。
令我很不自在的一位女生。
我覺得這種待遇應該專屬於她的男朋友。
“被你綁住的這人是……”
馮麗娜也注意到「奇」了,臉色也是驟然改變。
變得凝重。
變得深沉。
“我也不清楚這人是誰,應該是外校人員,外來人。他突然出現,襲擊了我,我身上這些傷都是他的‘傑作’。”
“喂喂喂……”
錢建峰突然大叫起來。
“他腳上這雙鞋莫不是喬梓軒的?全球限量款。”
錢建峰會注意到鞋子是理所當然,除了愛好球鞋文化這一點,還因為他和喬梓軒是好友關係。順帶一提,喬梓軒是馮麗娜的前男友。
他們三人的關係……呃,外人不好評價。
“應該是吧。”
我說,目光看向「奇」。
“喬梓軒的鞋子怎麼會穿在他腳上,他把喬梓軒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他的嘴可嚴了,問什麼都不回答。不過,依現況來看,喬梓軒大概率被他殺害了。”
“不肯開口?”
錢建峰擺出一副要嚴刑逼供的架勢如此說著。
“那是你不懂得怎麼審問。”
錢建峰皮膚黝黑,總給人一種很健壯的感覺。不是光有外形的死肌肉,是真真正正體現力量感的肌肉。我相信他能讓「奇」吃儘苦頭,但不相信「奇」會因此而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