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皇帝所居營帳乃數層牛皮所製,飛彩紛金,燦爛輝煌,稱為皮室大帳。遼國皇帝所居營帳乃數層牛皮所製,飛彩紛金,燦爛輝煌,稱為皮室大帳。耶律隆緒居中坐了,命楊鵬坐在橫首,不多時隨駕文武百官是來參見,北院大王、北院樞密使、於越、南院知樞密使事、皮室大將軍、小將軍、馬軍指揮使、步軍指揮使等等,蕭峰一時之間也記不清這許多。耶侓觀音和耶侓寒雨坐在耶律隆緒左右。商量對付蕭天左的方法。
當晚帳中大開筵席,契丹人尊重女子,韓冰和耶侓寒雨和耶侓觀音也得在皮室大,帳中與宴。酒如池、肉如山,阿紫瞧得興高采烈,眉花眼笑。
酒到酣處,十餘名契丹武士在皇帝麵前撲擊為戲,各人赤裸了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鬥。楊鵬見這些契丹武士身手矯健,膂力雄強,舉的投足之間另有一套武功,變化巧妙雖不不及中原武士,但直擊,如用之於戰陣群鬥,似較中原武術更勿見效。
遼國文武官員一個個上來向楊鵬敬酒。楊鵬來得不拒,酒到杯乾,喝到後來,已喝了三餘杯,仍是神色自若,眾人無不駭然。
耶律隆緒向來自向勇力,這次為楊鵬所敗,通國皆知,他有意要楊鵬顯示人超人之能,以掩他被擒的羞辱,沒想到楊鵬不用在次日比武大會上大顯身手,比刻一露酒量,便壓倒群雄,人人敬服。耶律隆緒大喜,說道“兄弟,你是我遼國的第一位英雄好漢!”
韓冰忽然插口道“不他是第一!”耶律隆緒笑道“小姑娘,他怎麼是第二?那麼第一位英雄是誰?”韓冰道“第一位英雄好漢,自然是陛下了。金泳三本事雖大,卻要順從於,不敢違背,他不是第一嗎?”。
耶律隆緒嗬嗬大笑,說道“說得好,說得好。金兄弟,我要土封你一個大大的官爵,讓我來想一想,封你什麼才好?”這時他酒已喝得有八九成了,伸的指在額上彈了幾彈。楊鵬忙道“不,不,小人性子粗疏,雄享富貴,向來漫遊四方,來台去不定,確是不願為官。”耶律隆緒筆道“行啊,我封你一隻須喝酒、不用做事的大官……”一句話沒說完,忽聽得遠處嗚嗚嗚的傳來一陣尖銳急促的號角之聲。
一眾遼人本來都席地而坐,飲酒吃同肉,一聽到這號角聲,驀然間轟的一聲,同站起身來,臉上均有驚惶之色。那號角聲來得好快,初聽到時還在十餘裡外,第二次響時已近了數裡,第三次聲響又近了數裡。楊鵬心道“天下再快的快馬,第一等的輕身功夫,決計不能如此迅捷。是了,想必是預先布置了傳遞軍情急訊的傳信站,一聽到號角之聲,便傳到下一站來。”隻聽得號角聲飛傳而來,一傳到皮室大帳之外,便倏然而止。數百座營帳中的官兵本來歡呼縱飲,亂成一團,這時突然間儘皆邪雀無聲。
耶律隆緒神色鎮定,慢慢舉起金杯,喝乾了酒,說道“太後營壘有叛徒作亂,咱們這就回去,撥營”
行軍大將軍當即轉身出營發令,但聽得一句“撥營”的號令變成十句,十變成百句,百句變成千句,聲音越來越大,卻是嚴整有序,毫無驚以慌雜亂。耶侓寒雨尋思“我大遼立國垂二百年,國威震於天下,此刻雖有內亂,卻無紛擾,可見曆世遼主統軍有方。”
但聽馬蹄聲響,前鋒斥堠兵首馳了出去,跟著左右先鋒隊啟行,前軍、左軍、右軍,一隊隊的向南開撥回京。
耶律觀音攜著楊鵬的手,道“咱們瞧瞧去。”一人走出帳來,但見黑夜之中,每一麵軍旗上都點著一盞燈籠,紅、黃、藍、白各色閃爍照耀,下餘萬大軍南行,惟聞馬嘶蹄聲,竟聽不到一句人聲。楊鵬大為歎服,心道“治軍如此,天下有誰能敵?那日皇上孤身逞勇出獵。倘若大軍繼來,女真人雖然勇悍,終究寡不敵眾。”
他二人一離大帳,眾護衛立即發營,片刻間收拾得乾乾淨淨,行李;輜重裝上了駝馬大車。中軍元帥發出號令,中軍便即啟行。北院大王,於越、太師、太傅等隨侍在耶律隆緒前後,眾人臉色鄭重,卻是一聲作。京中亂訊雖已傳出,到底亂首是誰,亂況如何,一時卻也不易明白。
大隊人馬向南行了半日,晚上紮營之後,第一名報子馳馬奔到,向耶律隆緒稟報“南院大王作亂在狩獵的太後和蕭天左還有重大臣都給擄走,占據皇宮,自皇太後、皇後以下,王子、公主以及百官家屬,均已被捕。”
耶律隆緒大吃一驚,不由得臉色大變。耶侓觀音和耶侓寒雨也大吃一驚,這次還真的是,白虎在前,黃雀在後
遼國軍國重事,由南北兩院分理,比番北院大王隨侍皇帝出獵,南院大王留守上京。南院大王耶律淳,爵封楚王,本人倒也罷了,他父親耶律重元,乃當今皇太叔,官封天下兵馬大元帥,卻是非同小可。
耶律隆緒的祖父耶律沅,遼史稱為世宗。世宗長子宗真,次子重元。世真性格慈和寬厚,重元則極為勇武頗有兵略。聖世逝世時,遺命傳位於長子隆緒,但聖宗的皇後卻喜次子,陰謀立重元為帝。遼國向例,皇太後權力極重,其時宗真的皇位固有不保之勢,性命也已危殆,但重元反將母親的計謀告知兄長,使皇太後的密圖無法得逞。宗真對這兄弟自是十感激,立他為皇太弟,那是說日後位於他,以酬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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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宗真遼吏稱為世宗,但他逝世之後,皇位卻並不傳給皇太弟重元,仍是傳給自己的兒子隆緒。
耶律隆緒接位後,心中過意下去,封重元為皇太叔,顯示他仍是大遼國皇儲,再加封天下兵馬大元帥,上朝免拜不名,賜金券誓書,四頂帽,二色袍,尊寵之隆,當朝第一;又封他兒子涅魯古為楚王,執掌南院軍政要務,稱為南院大王。
當年耶律重元明明可做皇帝,卻讓給侄子,可見他既重義氣,又甚恬退。耶律隆緒帶著蕭太後出外圍獵,將京中軍國重務都交給了皇太叔,絲毫不加疑心。這時訊息傳來,謀反的居然是南院大王耶律淳,耶侓觀音自是又驚又憂,素知涅魯古性子陰狠,處事極為辣手,他既舉事謀反,他父親決無袖手之理。
北院大王奏道“陛下且寬聖慮,想皇太叔見事明白,必不容他逆子造反犯上,說不定此刻已引兵平亂。”耶律隆緒道“但願如此。”
眾人食過晚飯,第二批報子趕到稟報“南院大王立皇太叔為帝,已詔告天下。”以下的話他不敢明言,將新皇帝的詔書雙手奉上。隆緒接過一看,見詔書上直斥耶律隆緒為篡位偽帝,說先皇太弟正位為君,並督率天下軍馬,伸討逆雲雲。耶律隆緒大怒之下,將詔書擲入火中,燒成灰燼,心下甚是憂忽,尋思“這道偽詔說得振振有詞,遼國軍民看後,恐不免人心浮動。皇太叔官居天下兵馬大元帥,手綰兵符,可調兵馬八十餘萬,何況尚有他兒子楚王南院所轄兵馬。我這裡隨駕的隻不過一餘萬人,寡不敵眾,如何是好?”這晚翻來覆去,無法寢。
楊鵬聽說遼帝要封他為官,本想帶了韓冰和密衛,黑夜中不辭而彆,但此刻見耶侓寒雨和耶侓觀音麵臨危難,倒不便就此一走了之,好歹也要替他出番力氣,不枉了相歡一場。當晚他在營外閒步,隻聽得眾官兵悄悄議論,均說父母妻子俱在上京,這一來都給皇太叔拘留了,隻怕性命不保。有的思及家人,突然號哭。哭聲感染人心,營中其餘官兵處境相同,紛紛哭了起來。統兵將官雖極力喝阻,折了幾名哭得特彆響亮的為徇,卻也無法阻止得住。
耶律隆緒聽得哭聲震天,知是軍心渙散之兆,更是煩惱。
這日一早,探子來報,皇太叔與楚王率領兵馬五十餘萬,北來犯駕。隆緒尋思“今日之事,有進無退,縱然兵敗,也隻有決一死戰。”當即召集百官商議。群臣對耶律隆緒和蕭太後都極為忠心,願決一死戰,但均以軍心為憂。
隆緒皇帝傳下號令“眾官兵也力平逆討賊,靖難之後,升官以外,再加重賞。”披起黃金甲胄,親率三軍,向皇太叔的軍馬迎去逆擊。眾官兵出見皇上親臨前敵,登時勇氣大振,三呼萬歲,誓死效忠。十餘萬兵馬分成前軍、左軍、右軍、中軍四部,兵甲鏘鏘,向南挺進,另有小隊遊騎,散在兩翼。
楊鵬挽弓提矛,隨在隆緒身後,作了他的親身衛護。家裡帶領一隊飛熊兵保護韓冰,耶侓觀音和耶侓寒雨,居於後軍。楊鵬見耶律隆緒眉頭深鎖,知他對這場戰事殊無把握。
行到中午,忽聽得前麵號角聲吹起。中惲將軍發令“下馬!”眾騎兵跳下馬背,手牽馬韁而行,隻有耶律隆緒和各大臣仍騎在馬上。
楊鵬不解眾騎兵何以下馬,頗感疑惑。耶律隆緒笑道“兄弟,你久在高麗,不懂契丹人行軍打仗的法子吧?”楊鵬道“正要請陛下指點。”隆緒笑道“嘿嘿,我這個陛下,不知能不能做到今日太陽下山。你我兄弟相稱,何必又叫陛下?”隆緒聽他笑聲中頗有苦澀之意,說道“兩軍未交,陛下不必憂心。”隆緒道“平原之上交鋒,最要緊的是馬力,臨敵衝鋒陷陣,便可一往無前。契丹人東征西討,百戰百勝,這是一個很要緊的秘訣。”
他說到這裡,前麵遠處塵頭大起,揚起十餘丈高,宛似黃雲鋪地湧來。隆緒馬鞭一指,說道“皇太叔的楚王都久經戰陣,是我遼國的驍將,何以驅兵急來,不養馬力?嗯,他們有恃無恐,自信已操必勝之算。”話猶未畢,隻聽得左軍和右軍同時響起了號角。楊鵬極目遙望,見敵方東麵另有兩支軍馬,西亦另有兩支軍馬,那是以五敵一之勢。
耶律隆緒臉上變色,向中軍將軍道“結陣立寨!”中軍將軍應道“是!”縱馬出去,傳下號令,登時前軍和左軍、右軍都轉了回來,一眾軍士將皮室大帳的支柱用大鐵錘釘入地下,張開皮帳,四周樹起鹿角,片刻間,便在草原上結成了一個極大的木城,前後左右,各有騎兵駐守,數萬名弓箭手隱身大木之後,弓弦都絞緊了,隻待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