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重說“臣一路循跡追到鳳儀宮,不敢造次,隻得私自躍上殿頂,查看情況。當時沈令儀同皇後娘娘已經對峙在殿外。不過就她二人對峙,其他宮女太監遠遠在另一邊,像是……他們也剛剛過來的。當時那情形、那氣氛……並不太像劍拔弩張的樣子。還有,沈令儀雖然中了劇毒,但她最後好像是自願墜樓的,像她這樣凶頑的人,真是有些難以想象……”
董四平說“皇後怒斥宮門令,恭送童老離去,才返回鳳儀宮。”
沈蓉說“她說她一直藏在章台宮裡!”、“為何皇後每次都運氣那麼好,總有人救她!”
賈長順說“所有宮裡都搜了,包括娘娘們的寢殿內室,惟有……皇後的內殿,奴才不敢細搜。嗬嗬,這盜賊莫非插翅飛了?”
皇帝滿麵寒霜地一路而來,早有知機的小太監來叫鳳儀宮開門迎駕。
紅櫻一聲喊“小姐,不好了,陛下往這邊來了!”
內殿三人頓時全都變色,怎麼辦?!
饒是賀嬤嬤見慣風雨,此刻亦捏著衣角躊躇難決。
李瑰月美目微轉,就朝賀嬤嬤投去安撫的一眼。
“允兒多帶些人去宮門前接駕,紅櫻進來!”皇後一聲吩咐,允兒唱諾而去,紅櫻將門開了一條縫將將擠進來。
對於室內多出的兩人,紅櫻並沒有過多的驚異神色。她也不傻,先前的大舉搜宮,甚至連皇後寢殿也不放過,她就知道必有大事發生。小姐叫她去休息,她並不曾去躺下安睡,而是倚在寢殿外的廊柱打盹兒。故此,小太監驚慌失措地稟報陛下即刻就到的時候,她能很快地向小姐示警。
“紅櫻,你領著賀嬤嬤同——這位宋嬤嬤,去你們房裡休整一下。”
那邊,允兒也是早有準備,領著一大群宮女太監跪在宮門處迎接皇帝。
“恭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畢恭畢敬地向皇帝請安。蕭長空冷笑,先前拒而不見,現在卻大禮參拜,皇後這樣前倨後恭,莫非真有問題?
“臣妾恭迎來遲,萬請恕罪!”
不待皇帝細思,皇後隻著寢衣珊珊而來。看到妻子愈漸消瘦的身形,蕭長空內心一滯,忙上前親扶皇後起身。
“月兒見外了,我們夫妻,沒有旁人的時候無需多禮。”
皇後不著痕跡地抽出雙手,隻微墩身,恭請皇帝入內。
蕭長空看著空空的雙手,悵然若失,眸中隱有驚痛。
綠蕉奉茶,迎春恭敬侍立一邊,眼前具是兩宜院舊人,蕭長空卻再找不到從前溫馨感覺。是因為室內比從前更加奢華闊大,還是因為他與月兒早就物是人非?
紅燭高照,美人如玉,鮫紗裹身,如月籠嬌花。
親自捧了玫瑰糕至皇帝麵前,皇後淺笑淡聲“陛下請用些點心。”
一股鬱氣凝在皇帝眉間,他隱忍不發,怕嚇到佳人。
“妾親見沈令儀跳樓,著實驚怕,心魂不穩,寢食難安,恐惹了陛下不快,故而閉門休養。幸虧陛下體恤臣妾,並不見怪。”
人既然到了麵前,少不得要解釋一番閉門謝客的原因了。瑰月垂著頭,將一段雪頸露在外麵,冰肌玉骨,惹人憐愛。
皇帝放鬆肩膀,柔聲道“我知道,我……這不是也沒有怪你。那日,要你逞什麼能,拿自己換我,我蕭長空七尺男兒,要妻子相救,枉為人君、枉為人夫!”
說到此處,皇帝又拉起皇後的玉手,動情道“都是我的不是,令你又受一番驚嚇!”
蕭長空殷殷看向瑰月,瑰月卻瑟縮了一下,到底沒有再將手從皇帝手中抽出。
見月兒並不如方才抗拒他,蕭長空神色一緩,但還是眯起鳳眸,在內殿四處逡巡。
“月兒,今夜宮裡不太平,皇祖母丟了非常喜愛的一件寶物,你這裡……沒什麼異常吧?”
正好借此機會,瑰月從皇帝手中掙脫雙手,不太自然地行至桌邊坐下,才道“鳳儀宮裡到處都搜查過了,應該沒有問題。至於我這內殿——賈長順倒也看過,不如——陛下也替臣妾看看,免得被盜賊鑽了空子,躲了進來,臣妾尚不自知,就麻煩了。”
明明是一番以退為進的擠兌話兒,偏偏蕭長空還真就站起身來,仔仔細細地四處查看。
“月兒說得是,這自然是我做夫君的該做的!”
李瑰月語凝,蕭長空將懷疑化作丈夫對妻子的關愛體貼,她還能說什麼,好在那兩人已經不在這裡了,他想看,就讓他看個夠吧!
皇後內殿裡什麼都沒有,蕭長空放下一顆心之餘,又升起一絲尷尬。
摸著鼻子,蕭長空吩咐綠蕉他們“你們下去吧,朕在這裡陪皇後說說話?”
李瑰月先不自在起來“嗬嗬,天兒都快亮了,陛下也該去歇息片刻,畢竟早朝也耽誤不得。”
皇後的意思很明白,你再在我這裡戀棧不去,可就耽誤早朝了!
想到朝上,三句話不離北伐的大臣們,蕭長空一陣膩味,他不想北伐嗎?可眼下,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北伐的時機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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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皇帝打著嗬欠,向鳳榻走去“朕就在皇後這眯一會吧。”
“皇後不來替朕更衣嗎?”
蕭長空的話將李瑰月從愣怔中驚醒,她遲疑著走過去,半天沒有抬手去解皇帝的衣帶。
“月兒,月兒,你發什麼愣?”
皇帝定定地看皇後,那雙鳳眸裡黝黑得如同能吸進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