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恍然點頭“清嬪娘娘有心了。”
兩人未再言語,一時滿堂安靜,秦昭盯著這簡陋的屋舍,輕聲道“可以請少府寺的人來幫忙修繕一番,皇上剛繼位,表麵功夫自然要做足,你做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不敢計較。”
宋熙灼目光一亮“多謝你提醒,我與母妃正愁如何改善這偏殿呢,如今能找少府寺幫忙,要省去我們不少工夫。”
秦昭提醒她“也不可做得太過,簡單的修繕後,能遮風避雨便好,太過了容易惹眼。”
宋熙灼點頭“我知道。”
秦昭看她表情,見她確實理解,這才頷首。
她坐姿如不是在重要場合,一向大刀闊斧,此刻張著腿隨意坐著,還帶了幾分匪氣。
宋熙灼好奇的打量著她,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跟對方交談,反倒對父皇的讚賞多了幾分理解。
秦昭無疑是鮮活的,她生在自由的天地之間,與深宮的圍困不同,深宮隻有方寸天地,而她有廣闊的江湖。
她是充滿生命力的,就好像野草一般,就算秋日旺火燒成灰燼,春日的風一吹,這野草又會頑強的活過來。
宋熙灼臉上帶了幾分豔羨,望著秦昭問道“外麵的天空,有多漂亮?”
秦昭側目看她“你說的外麵,是指哪個外麵?”
宋熙灼一怔“你知道的,我問的是皇宮院牆之外。我在想,那是不是無比廣闊的天地?”
秋風乍起,卷起庭院裡飄落的枯葉。
宋熙灼顯然有些自怨自艾,在這深宮裡麵,所看到的天地都無比有限,書中描繪的山河落日,她都未曾見過。
她也向往自由的曠野,能嗅到野花的清香,看到山巔的晨陽。
秦昭看到她眼中的希冀,輕道“宮牆之外是大慶的土地,你認為它浩大無垠,江河壯美,可大慶之外,北方有常年踏馬草原的西戎與兀厥,南方有疾縱山野的南國,隔著汪洋還有東越,他們國家的美景,大慶如此廣袤的土地也不一定會擁有。”
宋熙灼目光凝住。
秦昭“隻有走過各方大川,行過萬裡長路,才能真正見到天地之廣闊。所以你與我見到的東西,其實並無不同。”
“皇宮有四季之木,就像這枝葉冬去春來,四季規律早就在平凡的事物中展現了它的規律。”
宋熙灼“可我所住之處,隻能看到一方小小的天地。我又如何透過這高牆看向世界?”
秦昭笑了一聲“雖然你覺得你所處之地不過一隅偏居,但你也可以通過一片落葉去觀察到整個秋天。眼中的世界太小,隻因你的心在深井。”
宋熙灼一怔,眉目流轉間,所有的一切都豁然開朗。
她起身,鄭重的對著秦昭行禮“郡主,熙灼受教了。”
秦昭笑著將她扶起,感受著風拂過臉頰。偏殿裡紫陽正端著菜出來,越過門檻間,秦昭恍然發現,時間在不經意的流逝。
她歎了口氣,好像明德帝的離去,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而日後日複一日,冬去春來,鬥轉星移間,滄海化為桑田,大慶的興衰與王朝的更替,與他都不會再有任何聯係。
而她們窺探著萬物規律,想要以人力去改變世界,終究也是眼界過於狹窄。
紫陽將菜品一一上呈,每一盤菜都精致無比,色香味俱全。
秦昭沒問清嬪娘娘一個妃子怎麼會做得這麼一手好菜,無疑是不受寵的人打發時間的工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