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風之內，推杯換盞的聲音並不少，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叮叮當當的聲音當中，總是會夾雜著一絲格格不入的笑聲。
“這兩個人莫不是瘋子？好久之前就在那裡說說笑笑了！”
“哪裡有瘋子會來一春風？分明就是兩個癡人！坐在最角落，喝最廉價的酒，卻學著我等附庸風雅！瞧瞧，還有一個人是瞎子，也不怕出門路滑，摔掉了他的門牙！”
一春風中有人嘲諷，有人嫌棄，似乎都不願意跟陳望野和薛雲蘇有什麼交集，不過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似乎也不在意外人對自己的看法。
“看來陳兄也是此道中人，隻為此，就當浮一大白！”
薛雲蘇舉杯將杯中的水酒一飲而儘，可是當他再提起酒壺時，卻發現酒壺裡已經空空如也了。
臉上一陣尷尬，可是摸向自己的懷中，薛雲蘇也是忍不住的又一陣臉紅。
陳望野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便對薛雲蘇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真的要喝一千杯，我們怕是都要醉死在這裡，適可而止便好。”
感激的對陳望野笑了笑，薛雲蘇也是說道“陳兄的這個朋友，小弟是交定了，隻不過讓小弟為這些人肝腦塗地？”
薛雲蘇看向一春風的文人墨客，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似乎是醉意攀到了臉上，薛雲蘇也是依靠在牆壁上，不斷的喘著粗氣。
“陳兄不怕你笑話，我薛雲蘇的眼中隻有柳酥一人！之所以給中山王呈獻策論，不過是不想借此可救百姓的機會撈些銀錢，然後為她贖身。”
“隻不過在中山王拒絕我之後，我反倒是想明白了，憂國憂民不能當飯吃，反正大水過不來，我倒不如多來幾次一春風，好好的看看我的佳人！”
看著薛雲蘇臉上的醉意，陳望野也是笑著問道“隻不過一次碰壁，薛兄怎麼就意誌消沉了？以你的才學，造福一方又有何難？”
薛雲蘇搖著頭說道“陳兄誤會了，你看看這黔陵城外，大水所過之處距離黔陵城不過三十裡，為何我等還可以在此享樂？”
薛雲蘇很是認真的看著陳望野說道“因為這黔陵城中的權貴已然用最好的石料鑄成堤壩，大水衝不過來，倒黴的隻有那些村落！”
扶著陳望野的肩頭，薛雲蘇先吐了一口酒氣，然後才說道“陳兄，寒門難再出貴子了！因為最好的資源，都在這些權貴手裡，你、我，還有許多人，即便是爭了個頭破血流，最後呢？我們的終點，不過是一些人的罷了！”
陳望野笑道“薛兄，有些路日積月累就可以走出來，有些路是要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後繼的，我們不是第一代人，卻也絕不可做最後一代人，若是你我這樣的人都如此，那才是真正絕了寒門這兩個字。”
薛雲蘇醉眼朦朧的看著陳望野，“陳兄，我未曾見過黑暗，你守著的也未必是真正的光明。”
陳望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薛雲蘇自己已經見識過黑暗了。
薛雲蘇看著陳望野道“陳兄，俗世洪流，能站得住腳已經是千辛萬苦，這樣有誌難伸，萬事難成的念頭，想出人頭地，恐怕比登天還難。”
陳望野輕聲道“事在人為。”
薛雲蘇看著陳望野，不過很快的，薛雲蘇的目光很快就被一春風的老鴇吸引。
“張媽媽。”
彆人的麵子薛雲蘇都可以不給，但是一春風的老鴇，他還是要恭敬對待的。
張媽媽撇著嘴看向薛雲蘇，“我說薛先生，你每次來都隻點一壺酒，這也就算了，可是你這樣高談闊論打擾我其他的客人，這可不成。”
不需要張媽媽再說些什麼，薛雲蘇也是接連作揖賠禮。
等到張媽媽走後，薛雲蘇也是對陳望野笑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陳望野也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不過這時已經離去的張媽媽卻站在了高台上示意周圍安靜。
等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張媽媽才開口說道“諸位也知道從京畿來了大人物賑災，我們一春風雖是風花雪月之地，但也有俠骨柔腸，所以今日我們決定搞一場拍賣，所得銀兩全部都用作賑災！”
張媽媽的聲音引來了不少人的好奇。
“張媽媽，你們這裡除了姑娘們的胸脯，還能賣什麼？”
台下有人大聲調笑，引來周圍人的哄笑。
張媽媽也是故作神秘的揚起了嘴角，“我們一春風可還有兩位清倌人呢！如今可都是完璧之身！”
張媽媽的話讓薛雲蘇如遭雷擊，不過台上的張媽媽卻是並不在意。
“在座的各位都是風雅之人，這次拍賣自然不是讓諸如娶妻室回去，但中一個通房丫鬟也不是不可以！”
隨後張媽媽還故作可憐的說道“誰讓咱們一春風最值錢的就是這清白兩個字呢！”
柳酥在張媽媽的身後輕輕地喚了一聲媽媽，可是張媽媽在轉頭的時候卻換上了另外一副表情。
“給我閉嘴！你們兩個賠錢貨，吃老娘的住老娘的，卻給老娘賺不回銀子！這次怎麼說也是賑濟災民的善舉，你們就不想出一份力？”
狠狠地裂了柳酥和她身邊的那個清倌人一眼，張媽媽在轉身上的時候，又是換上了另外一副小臉。
“所以我一春風的這次拍賣，既是各取所需，也是為抗災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這起拍價便是一百兩紋銀好了！”
在張媽媽的話音落地之後，很快的就有人應價，然後有人加價，一春風內，所有男人的好勝之心都被激發了出來。
薛雲蘇緊緊地攥著拳頭，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
陳望野也是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如果黃真顏在此，或者是自家的公子爺在，怕是都不會如此窘迫，可偏偏是自己和薛雲蘇。
想著黃真顏會用到的方法，陳望野苦笑著搖頭，有些方法怕是即便自己可以厚顏無恥的喊出來，薛雲蘇怕是也不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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