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之後，洛小落所在的庭院就格外的安靜，除了陸清遠偶爾還會登門，其他的時候除了一日三餐，洛小落就看不到其他人出現在自己的庭院當中。
還在指導小乞兒練拳的方寸心轉頭看向洛小落說道“知道你是為了自己不被打擾，但是你選擇的手段是不是太狠了？”
洛小落放下自己手中的書籍，然後從搖椅上抬起脖子看向方寸心說道“其實當時答應那個周公瑾比試的時候，我沒有想這麼多，就是覺得既然挑唆不成，那我就自己上唄！”
方寸心有些錯愕的看著洛小落，而後者也是格外的坦然。
不過這個時候大先生的聲音卻是從庭院的外麵響起。
“誠可貴！洛小爺如此坦誠，實在是讓人欽佩！”
洛小落終於明白方寸心為什麼突然主動跟自己說話了，有些驚訝的看著大先生，這個時候想要再去補救顯然是來不及了。
看著洛小落一副見了鬼的神情，大先生也是坦然的說道“我出現在這裡洛小爺很意外嗎？”
洛小落隨手放下自己手中的書籍，然後說道“不瞞大先生說，的確是挺意外的，畢竟不管是第五掌院還是大先生，這些天都在躲著我不是嗎？”
在洛小落的注視下，大先生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到了洛小落放下的那本《中庸》之上。
“洛小爺也看儒家典籍？”
看著避實就虛，還有意轉移話題的大先生，洛小落也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故意招呼小乞兒來給大先生斟茶。
“第一爽，你可知道跟聖賢莊的大先生同桌共飲，未來十年你都有吹牛的資本了！”
洛小落對小乞兒叮囑了一句，但是大先生的注意力卻是到了彆處。
“洛小爺，這孩子有了自己的名字？”
詢問的看向洛小落，但是卻沒有將洛小落剛才呼出的名字重複出來。
聖賢莊的掌院叫做第五鶴，洛小落給這個小乞兒起名叫第一爽，這是什麼用意，就算大先生用自己的腳趾頭想都想得出來。
在大先生的注視下，洛小落也是光明正大的點頭道“我剛給這孩子起的，或許以後他有自己喜歡的名字，到時候再改。”
大先生沉默不語，洛小落針對聖賢莊的行為現在已經不加以掩飾了，而小乞兒還在鄭重其事的謝謝師公。
大先生看著洛小落手邊的中庸，等了一會之後，大先生才說道“看來洛小爺並沒有將我儒家的典籍看進去呀！”
洛小落微微搖頭道“說出來大先生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是真的看進去了，不然怎麼規避風險？”
說完之後，洛小落率先笑了起來，隨後大先生也是笑了起來。
“難怪陸清遠總是喜歡往洛小爺這邊跑，實在是洛小落這奇思妙想，實在是讓人難以壓製住自己心中的辯駁之意！”
察覺到大先生有可能是在為自己鋪路，洛小落也是立馬阻止道“大先生就不要下場了吧！我跟陸清遠，或者是那個叫做周公瑾的，我們都屬於平輩之間的學術交流，大先生若是下場的話，是不是有些太欺負人了？”
大先生不為所動的笑了笑，“我還以為洛小爺都是喜歡迎難而上的。”
洛小落目光平和的看著大先生說道“迎難而上和找死是有區彆的。”
方寸心見大先生沒有動手的架勢，也就帶著小乞兒離開了，畢竟口水戰不是她擅長的。
而在方寸心帶著小乞兒走後，這似乎也成了一種可以開戰的預警。
“洛小爺似乎是對我們儒家抱有一定的敵意啊！”
大先生看著洛小落，手上卻是給洛小落已經空了的茶杯添了少許的茶。
洛小落微微搖頭，輕聲道“敵意這兩個字不敢當，隻是有些疑問。”
大先生哦了一聲，然後不解的看著洛小落，“洛小爺此話怎講？”
洛小落道“儒家的思想不管是學說還是修身養道，我都覺得算的上是這天下的頂層，可是治國和平天下，我就不敢苟同了。”
大先生語氣平和的說道“先帝當初獨尊儒術，在下相信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天災之後，四處民不聊生，天下亂套，先帝獨尊儒術之後，這天下才逐漸的井然有序起來。”
洛小落道“不知道大先生有沒有聽過一首詩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鵲高飛，羅當奈何？鳥鵲雙飛，不樂鳳凰。妾是庶人，不樂唐王！”
聽著洛小落讀出這首詩，大先生隻覺得自己見到了一個女子的氣概，但是當“唐王”兩個字出口的時候，大先生就知道，這應該是皇室的一段密辛。
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聽過這首詩，洛小落也是笑道“大先生自然是沒有聽過，這是我舅舅手劄裡寫的。”
大先生低頭表示對唐王李哿的尊敬，不過洛小落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改的說道“帝王嘛！總會有被酒色迷眼的時候，我舅舅當時看上了一個有夫之婦，將她請進王宮之後，就隻得到了這一首詩和一具屍體。”
大先生沉默，洛小落可以說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卻不能說。
洛小落轉向大先生的眼神變的有些輕佻，“大先生讀的是聖賢書，傳的是聖賢之道，對這件事你怎麼看？”
大先生低聲道“人誰無過？唐王畢竟也是血肉之軀，但當朝這麼多年，陛下的功是遠遠大於過的！”
對於大先生的說辭，洛小落還是點頭承認的，“我舅舅自然是勤勉的，隻是功不掩過，功過相抵，指的可不是對錯。大先生現在不敢說，不就是儒家將這天下之人分成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級嗎？”
大先生深深地看著洛小落許久，又沉默了良久之後，才說道“洛小爺果然不一般。”
洛小落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所以說，修身齊家很好，治國平天下，還有待商榷！”
看著洛小落雲淡風輕的樣子，大先生忽然笑了出來，眼前的這個少年沒有說一句儒家的不好，但是卻讓自己也是反思了起來。
留下了一句受教了，大先生起身告辭。
洛小落也是有些疲憊的躺在搖椅上，心裡想著自己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相信那個最老的自己也快要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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