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想要給李君擇遞上一份折子，需要經手的人都要走上半天的時間。
可現在這本折子是謝芝鴻遞出的，李君擇身邊的小太監更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將奏折轉送到了李君擇的手中。
這種奏折李君擇又哪裡敢先放置一邊。
打開奏折，李君擇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要看的內容。
隻不過在看第一眼的時候，李君擇的表情就已經開始凝固了，直到李君擇看到了奏折的最後一個字，然後又忍不住的從頭看了一遍。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七雄五霸鬥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簡短的五十個字，李君擇不由得看了兩遍。
直到李君擇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奏折，這才注意到，謝芝鴻的臉色已經慘白了。
“禦醫！”
李君擇瞪著眼睛大喊，而謝芝鴻卻是微微擺手。
“老臣的身體老臣自己清楚，這身子骨，怕是熬不到老臣那得意弟子回來了，所以有些話，就隻能先一步說給諸位聽。”
謝芝鴻的臉色蒼白，呼吸也逐漸的變得急促了起來。
“老臣這一生有諸多的不快話，妥協的次數要比自己吃過的米還多，但道理卻不一樣。”
謝芝鴻沒有回頭去看李君擇，可就像是本能一樣，在謝芝鴻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君擇不由自主的聚精會神了起來。
謝芝鴻也好像是有所感應，稍稍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以投降，投降之後或許還可以做臣子，再不濟也可以做個平頭百姓，可是君王皇室呢？你們投降之後能做什麼？”
謝芝鴻的語氣不急不躁，不過這時越來越多的人都可以發現，他的臉上出現了不規則的漲紅。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老大學士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投降，但君王不能投降，我盛唐自古君王死社稷守國門，亙古不變！”
謝芝鴻的嘴角已經有鮮血流出，李君擇幾次命人給謝芝鴻搬來椅子，卻都被謝芝鴻給拒絕了。
伸手進入袍袖當中，李君擇身邊的小太監們第一時間都警覺了起來，隻不過是在看到李君擇顫顫巍巍的樣子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謝芝鴻從自己的袍袖當中掏出一遝銀票，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說來慚愧，老臣這一輩子都沒有大方過，去年老伴兒先走一步，家業與我而言，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一萬兩有些少，老臣也後悔之前怎麼不隨波逐流一下。”
謝芝鴻看向公輸承載，後者也罕見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做完這一切，謝芝鴻緩緩歎息了一聲，隨後聲音逐漸的弱了下去。
“我盛唐怎麼就不能以一國之力挑戰整個青冥天上？”
謝芝鴻最後還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隻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謝芝鴻永遠都聽不到了。
感覺有一道沉悶的吸氣壓在了自己的喉嚨處，許久都沒有辦法平息。
等過了很久之後，李君擇這才壓著自己的聲音說出了厚葬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