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尚書的離去，會客殿被一股令人心悸的低沉能量籠罩，跟隨劉三吾的官員們此刻懊悔不已，原以為太子殿下會是他們的庇護，卻未曾料到引來了一場風暴。
“商稅僅針對商人，農夫們無需承擔任何稅負，這點你們難道不明白？”
朱高熾輕啜杯中的魔幻草藥茶，平靜地陳述。
“據孤所知，民間的商人大多擁有巨額財富，他們的財力足以供普通家庭世代安逸生活。然而，他們仍不知滿足。”
“在孤的大明疆域內經商盈利，大明為他們了穩定的交易場所。身為大明的帝王，孤祖宗征收一點微薄的商稅有何不可？”
“環視我大明江山，無論是雄師勁旅，文武百官，還是地方機構，驛站，哪一個不需要資金維持？若無商稅約束，商人獨大，日後國庫急需，難道要向他們借貸？”
朱高熾深深吸氣，眾人並非不懂這個道理，隻是他們的忠誠之心被某些彆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京城裡，許多世家因商稅煩惱，以往年入十萬金幣，如今光繳納商稅就得付出兩三萬。如此劇變，任誰都難以立即適應。
“殿下，國賬在此！”
戶部尚書疾步返回，手中捧著一本厚重的黃皮古籍，書頁上還覆著一層薄薄的塵土。
國賬一直存於戶部的密室，唯有老皇帝與朱高熾有權力調閱。
“孤不與你們贅述，隻看最簡單的收支。如今，商賈掌握了天下五至六成的金銀，而普通百姓僅擁有不足一成。朝廷存儲一部分，這就是財富的流向！”
“如果朝廷放棄對商人的約束，轉而向百姓征稅，那麼這剩下的三四成財富將逐年縮減，百姓會愈發貧困。那麼，國富民強的夢想何時才能實現？”朱高熾迅速翻動厚厚的賬本，將其中記載的數字展示給文臣們，怒意未消的神情顯現在他臉上
"劉閣老，商貿稅並非是對商賈的苛求，而是王權的智慧，將那金銀財寶的涓滴轉化為朝廷的基石，如此，半個世界的繁榮便握在手中。"
"有了這筆保障，即便災禍降臨，國庫也不再如去年般困頓不堪！"
"殿下，您的觀點，微臣理解，若商人獨占天下財富，豈非違背了先知的教誨？"
劉三吾緊咬牙關，鼓起勇氣詢問。
"何為先知之路？世間安寧，黎民富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才是先知的真諦！"
朱高熾從王座上起身，凝視著他，語調堅定。
"如今，孤已征服高麗，擊退蒙族，實現了四海寧靜。現在，難道不應讓百姓共享富饒？劉閣老，孤問你，若國庫無銀支持民生，又如何讓百姓富裕？"
王者威壓彌漫，群臣立刻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商貿稅乃國家大計，從另一角度而言，也可視為先知的智慧。它限製了商人無度的聚斂，縮小了農商間的貧富差距，同時充實了國庫的儲備！"
見劉三吾無法回應，朱高熾挺直腰板，環視四周，繼續說道。
"既你們今日特來請教，孤也不妨直言，商貿稅之策，出自孤之手，亦是孤在江南巡狩時領悟的真諦。自今日起，孤期待你們抽出時間，親自去江南一觀，看商貿稅是否真如你們所言那般不堪！"
實際上，朱高熾早有打算從商人那裡獲取利益。曆史的潮流推進至大明，富饒的江南已成為世界的中心，國家富裕，民眾才能強大。要解決國庫的困境，就必須從江南開始著手。
劉三吾跪地，思緒紛亂。他心中，竟漸漸接受了殿下的觀點。商貿稅如同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義無反顧地奔向財富的大海，任憑他如何抵擋，最終都會被衝刷成塵埃。
無奈的苦澀湧上心頭，他抿唇，用餘光瞥了一眼王座前的朱高熾。
那位曾在朝堂上駁斥他的青年，終究已成長，那份無形的王者氣勢此刻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
其實，劉三吾今日來到景仁宮，內心仍存一線希冀，希望這位青年能聽取他的勸告，廢除商貿稅。但他忽略了，朱高熾與老爺一樣，有主見且堅定，隻會將臣子的意見作為參考，絕不輕易改變。
見下方的文臣皆噤若寒蟬，朱高熾也鬆了口氣坐下。這是他第一次在群臣麵前動怒，不過，至少震懾住了他們。
"殿下，已非昔日之君！"
侍立在側的紀明，內心深處禁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驚歎。
這短暫的離彆，猶如半個紀元，他的主人經曆了翻天覆地的蛻變，讓他在驚訝之餘，亦感到了莫名的振奮。曾經的朱高熾，隻有治國的功績，缺乏戰場的威武，朝堂之上難免會有質疑之聲。然而，如今高麗之戰，他以軍功加冕，樹立起了一位言出法隨的霸主形象。
即使老皇帝此刻將王座的陰影授予他，群臣也不敢有絲毫違逆之詞。能夠贏得臣民心服的君主，才是真正的明君。
"孤了解，你們皆是出於對蒼生的憂慮，為了民眾的福祉。太宗皇爺爺的鐵血手腕，的確令人畏懼。但孤也勸你們，彆隻拘泥於聖賢的卷帙，固守陳舊的教條。離開這座皇宮，不乘坐華麗的攆轎，試著親步行走在世間，或許你們能洞察更多的真諦。"
朱高熾的話語放緩，字字如珠，緩緩落地。聞言，劉三吾的瞳孔驟然收縮，若有所悟，麵龐的肌肉也隨之輕輕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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