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一路,昨晚又忙到極晚的陸懷熙,仍舊精神奕奕。
舅父舅母對他素來慈愛,陸懷熙見到舅母陳氏,給舅母請安。
陳氏見他風塵仆仆,但禮儀仍舊不忘,心中更是替張淑婉歎息幾分。
她拿餘光睨了一眼張淑婉,後者正光明正大的看著陸懷熙,眼中儘是仰慕之情。
“懷熙這是有何事?”陳氏問陸懷熙。她這外甥很務實,雖是陸家人,卻沒有沾染半分陸家人的那種眼高手低的臭毛病。
尤其是陸承慎,整日酗酒,虧得兩個兒子卻不似他。
陸懷熙手中捧著一個瓷罐,神情落落大方“舅母,這是阿娘交給我的莊子裡種植的茶樹所采摘的茶葉,還請舅母過品嘗一二。”
陳氏早就知道陸懷熙一直在折騰茶樹,眼下見他拿了茶來,心中想著,便是這茶不好,她也要說好的。
若是不行,張家就將他種的茶都收了,好讓他增加自信心,順便也補貼一下小姑子。
如今離州城裡流行的是點茶,不直接將茶放進釜中烹煮,而是要先將茶餅碾碎,再用微沸的水衝點入碗。
陳氏要下人取來茶具,陸懷熙卻道“舅母,外甥家中還有要緊的事,就先告辭了。”
陳氏知道陸家的臭規矩甚多,也不強留他“有事我會讓李管事去找張春的。”
陸懷熙正要走,忽然問陳氏“今日外甥見舅母,覺得舅母氣色比起此前好許多,不知道舅母是請了哪位醫工調理身子?外甥也好抓些藥回去給阿娘。”
“哦。這個啊。這還得感謝你表妹淑婉,她自外麵的香料鋪子裡買了香品,每晚焚燒片刻,我竟能晚晚安睡了。對了,你阿娘不也總是睡不好,快快拿些家去,讓她也用一用這好東西。”
“香品?”陸家雖沒落了,但陸懷熙還是知道香品的。以前祭祀或是議事時,族人也常放些香品到鼎式爐裡焚燒的。那些香品味道極為獨特,餘香繞梁,不過因為香品價值不菲,這些年便糊弄著,隻丟些艾草、香茅等進去焚燒。
說話間陳氏已經讓下人去取香品了“若是用著好,隻管差了張春來拿。”
“這如何總讓舅母破費?舅母不妨告訴外甥那香料鋪子在何處,外甥自己去買。”這些年外祖家總竭儘全力的幫著自家,陸懷熙心中是十分感激的。可外祖家沒有道理一直幫著自家呀。
“也好。”陳氏想了想同意了,“這次你來去匆匆,你外祖母還在佛堂做功課,也沒來得及給她請安,你常出來,也是好的。”
陳氏說著,將頭轉向張淑婉“淑婉,你且將那香料鋪子所在之處告知你表哥。”
張淑婉原來還想著借著這香料鋪子和表哥多些接觸呢,如今陳氏發話,她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告訴陸懷熙“表哥,那香料鋪子就在喜鵲街上,店家姓虞。”
喜鵲街陸懷熙並不曾去過。
他點點頭“好,我記下了。多謝表妹。”
張淑婉一陣難受。陸懷熙說話的時候雖彬彬有禮,但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疏離感。
陳氏注意到侄女神情鬱鬱寡歡,但陸懷熙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帶著張春急匆匆的離開,昨日考核的結果會在下午頒布。
陳氏敲打張淑婉“淑婉啊,此前我讓李管事幫著打聽了一些青年才俊的情況,他說已經有些眉目了,待你祖母做完功課,我們便一起到她的榮養堂去聽聽。”
“好。”張淑婉強顏歡笑,“那伯母,侄女來點茶罷。表哥拿來的茶葉,定然是極好的。”
張淑婉如此想得開,陳氏很高興“好,今兒就嘗嘗婉兒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