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韻從內宅出來,剛好看到虞香珠給張春塞荷包,心中不由道,她這表外甥女,私房錢倒是挺多。
不過她的心思沒在這上麵,而是焦急地等著自己兒子回來。
若是兒子再不回來,昨晚燉的那隻老母雞可就沒有了。今日她表嫂可大方,將燉得極爛的老母雞給撕成小塊,大部分都給了那劉工匠和張小哥吃。因為錢不是她出的,是以她也沒好意思阻攔,隻盼著兒子快快回來,多吃一些雞肉。
既然虞姑娘已經交待完,張春隻得將信和荷包都揣好,與虞香珠告彆。
張春一走,鋪子裡頓時又變得寂靜起來。
夜色湧了進來,虞香珠去掌燈,沈嘉盛還沒回來。
蔣韻有些著急地和虞香珠說“你表哥怎地還沒回來呢,可是忘了回來的事情?”
“表哥向來重諾,怎會忘記呢?表姑不如先繼續縫著衣衫。”表姑一直在虞香珠麵前轉,虞香珠也覺得頭暈。
往日這樣的借口都好用,不過這次表姑大約擔心表哥,不管用了。
“要不,香珠你陪我一起去找你表哥吧?”蔣韻說。
虞香珠不動彈“表哥會回來的。”
話音方落,門口便響起沈嘉盛的聲音“阿娘,表妹。”
蔣韻十分欣喜,卻又不敢撲向兒子,隻道“嘉盛,快回去吃麵,鍋裡還有不少雞肉,你都吃了,這天氣這般熱,免得餿了。”
沈嘉盛也像是餓了,跟著蔣韻一道進去了。
虞香珠將門關上,又多點了一盞燈籠,預備待會讓表哥帶到那邊去。
那邊的東廂房已經收拾好了,沈嘉盛今晚就可以睡,不必擠那間小小的抱廈。
那邊,那邊,總是叫那邊也不好,那邊在東,以後就叫東院,這邊便叫西院。虞香珠對於起名,也是很隨便的。
後宅裡動靜不大,虞香珠靜靜聽了一會,將標識從抽屜裡取出來,攤在燈下看了看,攬過一隻裝著桂春茶的茶罐,再用竹篾挑了些熟糯米,細細地糊在標識的四周,再糊到茶罐上去。
還彆說,糊了標識的茶罐,忽然就多了辨識度和幾分底蘊。
虞香珠糊到第十個茶罐的時候,沈嘉盛和蔣韻一前一後的走出來。
沈嘉盛說“阿娘,讓表妹帶我過去便好。”
蔣韻看了一眼專心致誌地糊標識的虞香珠,不情不願的道“好吧。”
虞香珠舉起一隻糊好的茶罐給沈嘉盛看“表哥,有了這標識,桂春茶好像就能賣到一緡錢一斤似的。”
沈嘉盛走過去,笑道“那表妹打算賣一緡錢一斤嗎?”
虞香珠笑道“我可不是奸商。對了,表哥,明日你拿幾罐茶到書院罷,權當是我給你和院長的謝禮。”
沈嘉盛沒推辭“好。”
時辰不早了,虞香珠提了兩盞燈籠,與沈嘉盛一道走到東院去。
燈籠的光影朦朧,將一雙少男少女的身影映得十分相配。
蔣韻在後麵看著,眼睛不由得酸澀起來。
兒大不由娘,更何況她的兒子,從來就不曾聽過她的話。
也罷,香珠雖是商戶女,但賣的是香料,也不算什麼下等的東西。若嘉盛果真喜歡香珠,香珠也算能乾,將來也能撐起沈家。不過從明日開始,香珠就得多練習一些世家大族的規矩了,免得將來嘉盛入仕之後,香珠什麼都不懂,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