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盛是在十五那日回來的。
一回來沒看見虞香珠,問了表舅母,表舅母說“明兒阿清要出閣了,香珠兒一早就去阿清家了。對了,嘉盛,你什麼時候動身?你若是要動身,可得提前一日告訴表舅母,表舅母給你準備吃的。”
沈嘉盛很感動“謝謝表舅母。我十七日動身,與書院裡的同僚都約好了。”
他並沒有拒絕姚三娘的好意。有時候接受彆人的好意,也是一種相互歡喜。
姚三娘果然很高興,絮絮叨叨的“嘉盛都喜歡吃些什麼?”
沈嘉盛笑道“路途遙遠,表舅母準備一些可以久放的食物便可。”
姚三娘瞬間有了盤算“好。烙一些餅子,再做一些糕點,還有肉脯、醬菜,都是可以久放的。”
沈嘉盛笑著看她,有人牽掛的感覺的確不錯。
他走進西院後宅,看到小路正跟著魏麓兒在學認字。
見到沈嘉盛,小路歡喜不已“嘉盛公子回來了!”
魏麓兒也給沈嘉盛行禮“嘉盛公子。”
沈嘉盛摸了摸小路的腦袋“以後你可得聽虞東家的話。”
小路對沈嘉盛,是萬般不舍。若是他無牽無掛,自然是想隨嘉盛公子而去的。可祖母還需他照料。
小路像個小大人一般,殷切的叮囑沈嘉盛“嘉盛公子,您累了便歇著,渴了便飲水,饑了便用飯。千萬要照料好身體。我聽盛院長說,這考試啊,須得身體強健,才能捱過考試呢。”
沈嘉盛笑了“小路說得對,我都聽小路的。不過小路也得像這般,乖乖聽話、好好吃飯、好好歇息,量力而為。”
小路一臉的嚴肅“小路都聽嘉盛公子的。”
魏麓兒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沒有插嘴。心中卻是想道,這身體上的苦,不過是小事。那京城呀,雖然看上去很美好,讓人向往,卻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呢。
儘管兒子說不必準備過多的東西,但蔣韻還是趕著給兒子新縫了兩套衣衫,又給備了三雙鞋子。鞋子是托了姚三娘買的,姚三娘沒要錢。
她將衣衫鞋子打成一個包袱,塞給兒子。
“萬事,可得小心。”她望著兒子,最後隻擠出了這幾個字。
沈嘉盛點頭“阿娘在離州城,也多加小心。”
他們母子倆可比不得彆人,身上背負了太多的秘密。
“幸好你長得不似你阿爹。”蔣韻又道。沈嘉盛生得像蔣家人。曾在京師出儘風頭的沈淩,不省得有沒有人記得他。
若是以前,自然能報出沈淩的名號,可如今,卻要低調做人了。
沈嘉盛冷然道“這不是挺好,我並不想像那個人。”那個人雖有才華,可是太多情,自以為風流。處處留情。殊不知看在彆人眼中,隻是笑話一個。
“可他,終究是你爹啊。”蔣韻低聲道。若是兒子不去科考,沒有榜上有名,倒不必提他那個爹。
但若是中了進士,朝廷定然是要查一查祖上的。
“放心,他如今不是還好好的活著。隻要彆人不追究到底,於我不會有什麼影響。”
沈嘉盛眉目冷然,仿佛在說彆的事情。
十五日,沈嘉盛沒能見到虞香珠。
當晚,虞香珠留宿在祝清家中。
次日十六日早晨,祝家附近鞭炮劈裡啪啦的響。
沈嘉盛正想到祝家去,給祝清添妝,姚三娘在天井裡喊“嘉盛,嘉盛,香珠兒回來叫你了!”
沈嘉盛趕緊走出去,隻見虞香珠似是一晚沒睡好,兩隻眼睛熬得有些通紅,但精神奕奕,自有一股年輕人蓬勃的朝氣“表哥,走呀,阿清可等著你呢。阿娘阿爹,祝大娘問你們怎地還沒到呢。”
姚三娘笑道“你們先去,我安頓好他們便去。”
虞家一家人都要幫忙、吃席麵。今日祝家嫁女,喜鵲街上與祝家交好的人家都要去幫忙。這是喜鵲街上的慣例。
蔣韻和魏麓兒都不能去,今兒劉工匠還要來做活,還得管小路的飯,姚三娘吃席麵前,還得將家中其餘人吃飯的事情給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