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架勢擺的足,姚賈也迅速收起了和賊匪們嬉笑怒罵的嘴臉。
隻是頃刻間,姚賈的姿態就已從賊匪小人變成了尊崇重臣!
儀態端正的拱手一禮,姚賈沉聲開口“大秦上卿姚賈,見過陳義士,見過諸位義士!”
其聲洪如鐘,其氣穩如山。
雖是獨身一人立於水匪叢中,卻渲染出了朝議的莊嚴之感,唬的賊匪們麵麵相覷。
賊匪們突然意識到,這個方才和他們討論女子有幾種玩法、男子又有幾種玩法的人不隻是他們的同道中人,更是當今最強國的最高層領導之一!
高興的時候,姚賈能和他們聊趣事聊的頭頭是道。
若是惹惱了他,姚賈一聲令下就能要了他們的頭!
氣氛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
但姚賈臉上的肅然卻轉瞬即收,重又掛起了溫和的笑容“大澤之內魚蝦豐沛。”
“大澤之上良田密布。”
“往來之間皆是義士,”
“何來的賤地?”
“陳義士過謙矣。”
些許心大的水匪驕傲的揚起頭。
楚國剿匪軍還沒來得及啃彭蠡澤這塊硬骨頭就已經被調往前線。
這讓彭蠡澤得以將全數精力放在墾荒上。
昔日雜草密布的湖中島嶼而今大半已化作良田。
去歲深秋之際,彭蠡澤內已是一片風吹麥浪的豐收之景。
他們能吃飽飯了!這如何不讓他們驕傲!
然而陳利的眸光卻愈發警惕“姚上卿過譽了。”
“即便我等弟兄竭力開墾,也隻能堪堪將這湖中田畝墾成下田,中田都隻有零星幾塊,良田更是一處也無。”
“我等不過是一群不願惹是生非的野人,拚儘全力也隻能換口飽食,僅此而已。”
“著實當不得姚上卿如此誇讚。”
在楚國權貴們看來,良田、美人等大楚地界上的一切好東西,都是屬於權貴的。
唯有那些他們看不上的東西,才會被庶民和賊匪們用命爭搶。
陳利不知道姚賈會否也如楚國的權貴們那般貪婪,見他們開墾出了些許田畝就看上了彭蠡澤這塊地界。
萬一姚賈看上了彭蠡澤,未來少不了一場血戰!
見陳利如此警惕,姚賈知道,不能繼續周旋試探了。
再周旋下去,姚賈非但無法從陳利身上試探出什麼有用信息,反倒可能被陳力逐出彭蠡澤!
故而姚賈無奈搖頭“陳義士這話若是傳入長安君耳中。”
“也不知長安君會作何感想。”
陳利右手不自覺的握住劍柄,渾身肌肉賁張,整個人已下意識進入戰鬥狀態,聲音也愈發冷冽“姚上卿意欲以長安君恐嚇我等乎!”
“陳某知道長安君連戰連勝,實乃不世出之大將,已有昔日武安君之威勢。”
“陳某更知長安君造長安犁,大利天下黔首。”
“然,彭蠡澤是我們的!”
“便是秦長安君率大軍圍攻彭蠡澤,我等也必將以彭蠡澤的每一處水道、每一座島嶼為憑。”
“與長安君血戰到底!”
麵對每一批來剿匪的官兵,陳利都會發出如此宣告。
陶廣、吳哲雖然不知道怎麼就談崩了,卻也已齊齊怒喝
“護我家園!血戰到底!”
隨著湖心島的鼓噪,周邊島嶼接連響起彭蠡澤諸水匪的怒吼
“護我家園!血戰到底!”
無論來者是誰,無論遭襲的是哪一股賊匪,隻要是官兵來攻,我彭蠡澤各部水匪一定幫幫場子!
麵對響徹彭蠡澤的威脅宣告,姚賈眼中沒有驚慌,反倒是湧出了幾分欣慰“長安君令人送長安犁入彭蠡澤之際,多有人勸阻。”
“為了幫扶一群水匪,何必付出恁大代價!”
“長安君卻不顧損失,堅決要將長安犁送入各大澤中。”
“而今本官方知,長安君果真是長安君。”
“諸位義士也值得長安君如此臂助!”
聽到姚賈這話,陳利愕然“長安犁是長安君送入彭蠡澤的?!”
陳利知道長安犁是嬴成蟜研造的。
這可是讓彭蠡澤諸水匪活下去的寶貝,水匪們怎能不多加打探。
包括陳利在內的所有楚地賊匪心裡都默默承了嬴成蟜一份情。
但沒有哪怕一個賊匪覺得這長安犁是嬴成蟜送給他們的!
姚賈反問“很難相信嗎?”
“除卻研造長安犁的長安君之外,誰人能那般快的將大量長安犁運入楚地,贈與諸位?”
陳利斷聲駁斥“然,長安君乃是莊襄王之子、秦王之弟、王室宗親、秦國宗正丞,更是連戰連捷的大將!”
“此等人怎麼可能將長安犁贈與我等!”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身為王室宗親,嬴成蟜理應像楚國的貴族們一樣視庶民如牛馬、視賊匪如走犬,他怎會說出那般鼓舞賤民的話語!
身為大將,嬴成蟜理應與賊匪們針鋒相對,雙方互送的禮物隻該是刀鋒和箭矢,怎會是長安犁!
除非耗子給貓當伴娘,否則陳利堅決不相信姚賈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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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賈上前一步,輕聲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是長安君贈與諸位義士的話語。”
陳利冷冷的看著姚賈。
這句話早已隨著莊賈的活動傳遍楚國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