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瑚哥兒……”
“哎對嘍!老弟,你看他。”賈瑚一指齊十三。
馮壘看過去,鐵塔一般雄壯的漢子,就是不怎麼對稱。
“他叫齊十三,殺了很多韃子,也是殘缺之人。”
“為了替我擋刀,丟了一條胳膊。”
“他是我兄弟。”
賈瑚仰望天空,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哽咽著繼續訴說。
“傷兵營還有成千上萬個這樣的殘缺之人,有的丟了胳膊,有的丟了腿,城外的山腳下還有幾萬個丟了命的。”
“他們有的是兵,有的是民,為了大夏,為了百姓,為了袍澤,成了殘缺之人。”
“可他們都是好漢子!”
馮壘想開口安慰一二,卻發現此刻語言是那麼蒼白無力,節哀順變四個字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老弟,你也是個好漢子。”
“你是為了侍奉皇上才動的刀子,而皇上又是大夏的天,四舍五入,你是為了大夏才動的刀子啊!”
“同樣都是為了大夏,以後千萬莫再妄自菲薄說什麼殘缺之人不配的話了,老哥聽了心裡難受。”
“老弟,你要記住,身體不完整代表不了什麼,內在才是最重要的,你的精神是完整的,思想是純潔的,靈魂是高尚的!”
振聾發聵!醍醐灌頂!
馮壘能怎麼辦?
他也不想熱淚盈眶,可是瑚哥兒叫他老弟哎!
還說他是為了大夏,純潔又高尚,是個好漢子!
如此赤誠之言,怎麼能不感天動地!
馮壘哽咽的說道:“老哥,老弟我…記下了!”
我會永遠記住的!
“如此就好!”賈瑚重重拍了拍馮壘,“老弟給哥哥講一講京中的情況,聽說皇上偶有不適,現在好了嗎?吃得香嗎?睡得久嗎?翁大人緣何發呆,一起來呀,我已經命人設宴,咱們邊吃邊聊,痛痛快快喝一場!”
——我是忽悠接著忽悠的分界線——
“都安置好了?”
“睡下了。”
“嗯,坐。”
陳尚入座,屋裡沒有外人,柳承憋了好久的疑惑也終於問出了口。
“大公子,有必要對馮公公這麼…親近嗎?咱們是武將,靠的是殺敵立功,跟閹人有個表麵就行了,挨的太近,有損名聲啊!”
賈瑚笑了笑:“十三,把打探的消息說一說。”
齊十三道了聲是。
“馮壘,十六歲,宮中長大,乾爹是都太監夏守忠,乾爺爺是大明宮總管太監戴全。”
“這…不能吧?”柳承有些不可置信,“乾清宮和大明宮不是不對付……”
“怎麼不能呢?”賈瑚抿了口茶水,“馮公公多好啊,心思單純,為人和善。”
“我明白了!”陳尚握拳擊掌,“我聽說人越是缺什麼就越想寄托什麼,馮公公小時候就在宮裡,小孩子嘛,天性純善,而這正是戴公公和夏公公這種老人兒缺失的。”
柳承接茬:“所以馮公公就被當成了精神的寄托?”
陳尚點頭:“前有戴公公庇護,後有夏總管照拂,宮中無人敢欺,可不就養成了沒心眼兒的樣子嘛。”
齊十三單手撓頭:“可這樣的人能為咱們做什麼呢?”
“不需要他主動做什麼。”賈瑚把玩著茶杯,“隻要保持住這種親近的關係就行了。”
陳尚聞言挑眉:“確實如此,馮公公越是純善,他表達的態度和說出的話就越可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幫上大忙,畢竟人家可是兩代總管的愛子寵孫啊。”
“那看來回京以後我得多關心關心馮公公了。”柳承也聽明白了。
不就是間接利用老實人嘛,加我老柳一個!
“注意分寸。”賈瑚提醒道,“太刻意反而落了下乘,交人交心,我還是挺喜歡馮壘的,不要弄巧成拙害了他。”
“是。”
翌日。
宿醉的翁達早早就爬了起來,迫不及待就拉著賈瑚開始了解大同鎮的現況,能聽出來他對軍事一道也有不凡的了解。
最重要的是,他言談之中不乏對賈瑚的欣賞,對大同這一戰中賈瑚的表現和應對非常讚賞。
賈瑚很高興,於是決定給翁達來個節目助助興。
“大人,想不想看點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