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捧著匣子出來時仍有些恍惚。
天啦嚕!
鐵公雞拔毛了你敢信?
竟然從摳門皇帝那兒看著回頭錢了,這簡直比鎮國公封狼居胥聽起來還要驚悚!
驚悚到賈瑚出了一背的汗,裡衣都濕透了。
“抄家所得,半成是下麵所有人的辛苦費,一成半獨屬忠勇侯,兩成歸揚州官員,揚州知府分得……”
“發賣房宅田奴店產,再分得一份,後得揚州官員孝敬,合計三百一十四萬兩。”
“一文不多,一文不少,都在這裡。”
“伯珣,你是個好的,朕沒有信錯人,望你能一直如此。”
“卿不負朕,朕亦不負卿。”
結果就是皇帝留下了整數,把零頭還給了賈瑚,算是報銷揚州之行的差旅費,多不退少不補。
令賈瑚驚訝的是,夏守忠念的這些數據,精確到每一個官員,很多連他都不清楚,而居於紫禁城的皇帝卻知之甚清。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貪官隊伍裡麵有清臣呀!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竟然連奸臣都不純粹了!
皇帝能做到這樣,明顯還有另外強大的情報來源,甚至可能全程以上帝視角始終注視著揚州的一舉一動。
兩淮鹽政,課稅重地,有多條眼線不奇怪,賈瑚也隻是吃驚。
真正讓他悚然的是帝王的無情。
打造隱藏如此之深的情報網不容易,非一朝一夕之功,顯然皇帝早就已經著手了,可他卻沒有給林如海任何警示,放任林如海中毒垂危,幾乎賠上一條性命!
或許皇帝早就做好了準備,以林如海的命為突破口,整肅兩淮鹽業。
或許還有什麼彆的目的。
賈瑚不得而知,卻不免兔死狐悲。
潛邸之臣尚且如此,他這個半道加入的又能好到哪裡去?
尤其他還是武勳,手握精兵戰功累累的武勳,破壞力遠比林如海大的多。
景德帝今日之舉,既是亮肌肉,也是在警示賈瑚。
就像林如海說的,皇帝用得著你,你越強大越好,一旦皇帝用不著你,你的強大就是罪過。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
功高蓋主最合適的下場,就是早點被抬進太廟。
縱然賈瑚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覺悟,也對帝王始終懷有警惕,可微末之時的提攜之恩,九載和睦相處,總會有那麼一絲僥幸在不知不覺中滋生。
哪個武將不希望有李太宗那樣的頂頭上司?誰不想譜寫貞觀盛世的君臣佳話?
可如今……
血淋淋的現實就展現在眼前,賈瑚也隻能狠狠掐滅那一絲僥幸!
最是無情帝王家,那可是殺親兒子都不眨眼的位子,他早就明白,卻還忍不住抱有幻想?
簡直可笑!
“侯爺這邊請。”
內侍見賈瑚發呆,出言提醒了一聲。
“嗯好。”賈瑚回過神來,“辛苦帶路。”
“不敢當辛苦。”內侍諂笑道,“能為侯爺勞動,是奴婢的榮幸。”
“哈哈!能勞動公公,那也是本侯的榮幸!”賈瑚笑道,“公公貴姓?”
“不敢稱貴,奴婢馬祿。”
馬路?
這名字好,聽的本侯土木之魂蠢蠢欲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主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