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東路揚州府,盛宅葳蕤軒。
十三歲的華蘭挽著大娘子王若弗的胳膊坐在一起,指指一旁正捧著糕點喵喵炫的妹妹,親昵的說了些什麼,惹王若弗發笑,端得是母女融融。
這時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小少年走了進來,躬身行禮問安。
“母親萬安,大姐姐妝安。”
往日裡,盛華蘭總見這個弟弟繃著一張小臉,不苟言笑,舉止如尺,跟林棲閣那個整日撒野的反差之極。
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活脫脫一個小夫子的模樣。
但今日相見,盛長柏依舊行止有度,可盛華蘭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壓抑的雀躍。
那嘴角是在上揚吧?是吧?
盛華蘭拉了拉王若弗,示意她娘注意:
我弟不對勁兒!
王若弗忙道:“柏兒來了,快到娘跟前兒來!”
“是。”
盛長柏依言走到近前,在一步之外停下,喚道:
“母親。”
王若弗也早就習慣了自家兒子這副小大人的作風。
若是以前,她說不得要念叨兒子跟自己不親了。
但是現在,王若弗隻會說:
“我家柏兒就是知書明理,不像林棲閣那個,隻會整日撒歡,快十歲了還窩在小娘懷裡撒嬌,沒出息。”
嗯……這很大娘子。
誰讓林小娘不講武德玩偷家呢!
真真兒是把王若弗惡心透了,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就是她的一生之敵。
“二哥安。”
盛如蘭放下糕點,擦了擦手和臉蛋,顛顛過來行禮。
“五妹妹。”
長柏伸手揉了揉如蘭的腦袋瓜,還拿出帕子把她沒擦淨的糕點渣拂掉。
華蘭湊近王若弗:“母親,弟弟莫不是吃錯藥了?”
“說什麼呢,哪有這樣說弟弟的。”王若弗道,“什麼吃錯藥了,這叫兄長風範,我家柏兒就是懂事!”
轉頭又換上大大的笑臉:“柏兒今日可是遇到了什麼高興事兒?”
說歸說,鬨歸鬨,知子莫若母,王若弗也覺得自家兒子今天有點不對勁。
長柏確有兄長之風,關心家中姊妹,但是像揉如蘭腦袋這種事,那也是不會的。
“母親如何知曉?”
被王若弗戳破,長柏再也壓不住,立馬就笑了出來。
伸手將如蘭抱到榻上,自己也就近坐了下來。
“母親可知太行軍?”
“太行軍?”
王若弗似乎有點印象,但不多。
華蘭聞得這個名字,當即回道:“可是收複燕雲四州的太行軍?我記得首領似乎叫邢澤,父親還曾誇他少年英豪。”
“正是,大姐姐好記性。”
長柏頷首,忍不住誇讚道。
“邢首領確不負豪傑之名!適才從父親處得知,東京傳來消息,今年春,遼國欲收複四州,出兵十餘萬伐太行軍,為太行軍所敗,蔚州、新州、武州、媯州、儒州已儘入太行軍囊中,雁北九州皆收複矣!”
“聽著還挺厲害。”王若弗道,“這個邢……”
華蘭補充道:“邢澤。”
王若弗繼續道:“這個邢澤是什麼來曆?哪家的公子?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華蘭答道:“母親,他不是哪家的公子,您沒聽過也是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