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幾斤幾兩,蕭觀音十分清楚。
以前的大遼皇後,現如今隻是個階下囚,仗著對國公大人還有點用,能把自己和兒子保住已經是萬幸。
再貪得無厭,恐惹人厭煩,彆說現在的境況保不住,估計更要落不到好兒。
汴京人生地不熟,再有這樣的身份,即便大宋容得下,恐怕也是舉步維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曾經引以為傲的美貌,如今卻成了最大的原罪,倘若沒有個強大的靠山,蕭觀音不敢想象會有什麼後果。
以後仰仗邢澤的地方還有很多,蕭觀音實在是得罪不起。
而邢澤也想到了這點,所以收禮收的毫無心理負擔。
蕭觀音要是一直這麼懂事,不鬨什麼幺蛾子,他也不介意給予些幫助。
畢竟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還帶個病歪歪的娃,也是蠻可憐的。
說到底,蕭觀音也不過才十六歲,在邢澤眼中跟個孩子沒什麼兩樣。
踩著舒適的新鞋,邢澤坐在桌邊謄抄蕭觀音寫的孕期指南,準備送回汴京給華蘭做個參考。
這裡麵好多都和中原有異,適不適宜還得讓大夫看過再說,所以邢澤引用時儘量不做修改,以免影響大夫判斷。
……
邢國公府。
華蘭挺著六個多月已經明顯的肚子,被翠蟬裹得厚厚實實,在院子裡溜溜達達。
紅紅的燈籠和釘著桃符還在訴說著年的氣氛,而邢澤不在,華蘭隻覺得它們索然無味。
值得高興的是,官人大破契丹,封了開國公、上柱國、大都督,郡公府再次升級,她也趕在年前獲封長樂郡夫人。
回娘家拜年的時候,把幾個妹妹羨慕的不要不要的,王大娘子喜極而泣,盛紘與有榮焉,盛老太太老懷甚慰,盛家門楣增光,著實風光了一把。
可惜已經出嫁,沒見到一年一度的保留項目——
長柏念詩。
這個節目對於盛家,就好比難忘春宵對於春晚。
年年都是那一首,年年都要聽,內心早已毫無波瀾。
但忽然之間沒有了,反倒覺得有點遺憾。
據王大娘子說,長柏自從念過詩拜完年,就又修起了閉口禪,打算把限額攢起來,等大姐夫回來方便交流北伐之事。
連長柏都在惦記著千裡之外的邢澤,華蘭又怎麼能不日日掛懷。
“夫人。”翠蟬喚道,“走了也有一會兒了,外麵風寒天涼,咱們回去吧?”
華蘭搖搖頭:“再待一會。”
冷才好,冷才能讓腦子清醒,才能更好的思考,思考是等官人開口,還是自己先提出來。
昨日靖北大都督府又送來了信,內容大都是關於懷胎的事宜。
這本是一片真心的關懷,但女子的敏銳,還是讓華蘭發現了端倪。
裡麵的敘述語氣、遣詞用字隱有女子之意,提到的忌諱疑難、處置方法也不似漢人之俗,所用之物亦非中原盛產,即便華蘭不甚了解塞外,卻也能體會到珍貴,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女子、非漢、富貴高門、有過身孕,種種條件結合,華蘭不由得想到一個人:
遼國皇後蕭觀音!
要問華蘭如何知道蕭觀音,這還要歸功於八卦的力量。
因為敵對關係,契丹在大宋的傳說更多的是偏向政治方麵,也就承天太後蕭燕燕這個女強人,憑借其出色的理政能力比較有名。
但今時不同往日。
隨著大遼的覆滅,邢國公的威名響徹四方,而提到他的功績,就不免帶上“俘虜”這個重要的kpi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