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華就站在林源縣一座府邸的門外。
府邸門上方,匾額當中柳府兩個字飛龍走蛇、熠熠生輝。
門口一名值守的小廝睡眼朦朧,恍惚間看到了一名青衣女子定定地站在不遠處。
一頭烏黑的長發將那人的身形掩蓋,看不出來人的模樣。
他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站起來,正想詢問來者是何人,卻發現門前僅有幾片飄落的樹葉,哪裡還有人的影子。
此時天將將黑,露出了些許月色。
小廝又擦了擦眼睛,確認眼前依舊是空無一人。
他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背脊發涼,莫名感到陰氣森森。
原本就因為偷盜了府裡的財物心虛不已,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刺激,他兩眼一翻,直接暈倒在地上。
淩華出走三十年間,眾人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座宅子,正是當年她被趙詩琴等人帶走後,官府給的那座。
原本是一財大氣粗的遊商用來養小妾的。
小妾年紀輕輕就沒了,這宅子也就空了,後來不知怎的到了官府的手裡。
這座三進的宅子裡,分有前院和後院。
宅子的主人並未在前院,淩華從府內丫鬟婆子的麵前經過,眾人都毫無察覺。
她穿過長廊,穿過麵積頗大、但是並未種花而是種了一片綠油油青菜的園子,進入後宅。
來到了一處名為思圓堂的院子。
她悄無聲息地進入院子裡,搖曳的燭光下,正房內的一道已經不再年輕的女子聲音傳出。
“大郎在江州任職已有兩年,也不知這兩年官做得如何。”
“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咱們這孩子,在官場這麼多年,學的那些官場的場麵話、還有官場上的心眼子,多得跟個篩子似的,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是一道蒼老的男子聲音。
多年過去,比起青年時的穩重,老了反而顯出幾分活潑。
婉娘歎了一口氣,“我想的可不是他,我想的是我那兩個乖孫。大郎平日裡就管得嚴,這宴兒和鳴兒跟著咱們好好的,大郎做甚非要將他們帶去江州。”
“還不是你平日裡總是慣著他們,文不成武不就,還成天做著浪跡天涯的美夢,將他們慣得無法無天。”
“大郎若還是留他們在你身邊,那才是毀了呢!”
婉娘氣急,又反駁不了,不想和柳淮山說話,生氣地將頭彆過去,屋內一陣沉默。
柳淮山躺在床邊不時打著瞌睡,偶爾抬起渾濁的眼眸看向窗邊的婉娘。
見其還是生著氣,不搭理他。
他“哼”了一聲,將頭轉向內側。
婉娘透過略微打開的窗沿,無意間瞥見外頭似乎有一女子靜靜地站在那。
她本以為是伺候的丫鬟,隻略微揚聲道“不是說了,晚上不用留人伺候,你怎麼還沒走。”
那人似乎怔怔地看著她,默默無言卻仍舊還是不離開。
婉娘見外麵那人情況似有不對,她端起燭台便要往外走去。
“老婆子,你出去做什麼?”
婉娘沒有搭理柳淮山,她正欲打開門抬腳走出。
突然那女子輕聲喊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