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死過一回,我才明白,師父,你說的話,都是對的。”李蓮花看著堂上的靈位,雙目噙淚。
“徒兒真的很後悔,真的很後悔,為什麼那個時候,不陪你多喝喝酒。”說著,李蓮花將手裡的酒水一飲而儘。
等他祭拜完,三人又進了裡麵的房間。
看到房間裡的兩張床,方多病道“這就是你和我爹的房間吧,我猜這張床,一定是我爹的。”
“你怎麼知道?”
“李相夷是武學奇才的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才是不需要硬背招式的。”看著旁邊的床,方多病感歎,“我爹跟你一起習武,這壓力一定很大吧。”
感歎了一句的方多病,又從地上找來一個箱子,打開之後,看到裡麵的東西,他忍不住道“我爹真是收藏了一堆破爛啊。”
因為裡麵都是斷木劍、玩具弓等等東西。
“這把碧玉刀是誰家做的,手法倒是挺奇特的。”方多病從箱子裡拿出一把刀柄是玉質的小刀,看到上麵的贈師兄三字,轉頭看向李蓮花,“是你做的?”
李蓮花接過碧玉刀,“好像那一年,我很癡迷自製的兵器,這一把應該是我做給師兄,送給他的。可能是因為功夫不到家,用了幾下,也就斷了吧。”
“可這刀都沒被用過呢,新刃。”方多病有些疑惑。“是被活生生折斷的。還有,這怎麼每一件都是破損的呢?”
說著,方多病想將這些破損的東西都拿出來,卻發現箱子底下,竟然有字。
上麵刻的是李相夷的名字,還劃了“x”。
“這…”
看到這一幕,方多病一時語塞。
而李蓮花在看到後,昔日師兄弟間的溫情,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話。他一臉茫然的轉身,朝外麵走了出去。
他一路走到院中的涼亭。
片刻之後,方多病追了過來,手裡還拿了兩壺酒。“來,給你熱了壺酒。”他將一壺酒水放到了李蓮花的麵前。
“你這找酒的本事,倒是挺厲害的。”
“酒喝多了傷身,話憋在心裡頭更傷身,來吧,陪你喝一杯。”方多病道“把心裡的不痛快,都吐出來。”
拿著酒壺,李蓮花問道“皓峰呢?”
“他說這裡環境不錯,四處看看。”
李蓮花點頭,滿飲了一大口,“我和師兄如手足,我以為,理念不同,也不會影響,兄弟之間的情感。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麼恨我。”
“你以前從未察覺過這些?”方多病有些意外。
“從前他總護著我,也曾幫我挨過師父的打。那個時候呢,我主意多,脾氣又倔,師父總罰我。我罰跪時,師兄就塞糖給我吃,說寧願受罰的是他。後來,慢慢的,師兄真成了挨罰最多的人。”
“師父說他心浮氣躁,不許他練新招。在和他比試時,我故意輸掉,不想被師父看了出來。師兄也說不需要我相讓。從那以後,我就再沒讓過,我以為這樣,他就不會再生氣了。”李蓮花道“其實他早就已經,隱藏了自己的情緒,而我卻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後來,師父和師娘鬨的凶,互不相讓,於是他們倆就決定,看誰帶出來的徒弟更優秀。師父師娘兩個人抓鬮,我呢,就跟了師父。師娘則帶走了師兄。他們倆有個約定,這個約定,就是每個月要比試一次。”
方多病道“從那之後,我爹每次比武都輸給你,隻怕心裡是更恨了。”
“可能,我也從來就沒有對過。”
“這並非你的錯,人生在世,皆在自渡。”方多病道“有的人看的透,有的人看不透罷了。”
李蓮花想了想,“我年少之時,結實了無了和尚,他總說我心無菩提樹。那時候我心高氣傲,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裡。可後來深想,有的人入了江湖,為的是立心,而有的人入江湖,為的是立命。我卻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李相夷可是武學奇才,天下第一,彆人我不知道怎麼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是我方多病從小的夢想。”方多病說道。
李蓮花歎了口氣,“年少時浮華太盛,自然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圍在身邊。在我心裡,師兄始終特彆一些。可是說到底,我也從未對這段關係儘過心。”
“這就全怪自己了?”方多病道“要我說啊,該自省的其實是我自己。我娘曾和我說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就如同喝酒。杯杯盞盞,你來我往,多多少少,各自隨意才能更儘興。可我卻忘了,我和你李蓮花,早就推杯換盞,交過真心。何必杯杯乾淨見底呢。”
看了他一眼,李蓮花道“這關心也好,喝酒也罷,關也闖了,酒也喝了,我看我這師娘,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來了,與其在這裡耗下去,不如擇日再來。”
“芩婆根本不住這兒吧。”方多病道“這裡雖然常常有人打掃,但沒有半點生活痕跡。剛進門的時候,我就發現地上有針葉,是此處沒有的。想必是常來打掃的人不小心落下的。我看到遠方南峰之巔,倒是鬆林密布,那裡才是芩婆真正住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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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
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啊。
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方多病道“關乎你性命之事還敢糊弄,時候不早了,跟我走吧。”
他都發現了,李蓮花無奈,隻能站起身。
這時,沈皓峰也從旁邊走了過來,“怎麼,要去芩婆的住處了?”
“你早就看出來了?”方多病錯愕的看著他。
沈皓峰搖頭,“沒有沒有,剛繞了一圈,才猜出來的。”
沒有再多說什麼,三人出了雲居閣,繼續往南走。
一個多時辰後,看著遠處雲霧中的宅子,方多病看向李蓮花,“就是這兒嗎?”
他不說話,證明自己猜對了,方多病剛前走了幾步,準備去敲門,幾隻箭矢就從裡麵射了出來。
“誰人敢擅闖我雲居閣,老婆子已經立誓,不出山門,不見外人。”
聽著這道聲音,方多病急忙大喊,“芩前輩,晚輩天機堂方多病,與我一道的,還有令徒李相夷及他的護衛。還望前輩開門一見。”
沈皓峰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城護衛,不過也無傷大雅。
“李相夷已死了十年,可打著他名號上門招搖撞騙的還這麼多,老婆子這裡沒什麼好處,滾吧。”
聽到這話,方多病看向身邊的李蓮花,“你倒是說句話啊。”
李蓮花沒有開口。
看出他的態度,方多病道“行。那晚輩隻能硬闖了。”後麵這句,他是衝芩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