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風景被濃霧遮蔽,此方天地隻剩下這條江和江邊的小茶攤,而活物則隻有肖銘、羅溢和那條蛟龍。
望著周遭的景色,肖銘心裡暗驚
‘這是……蛟龍走江化龍的場麵,不愧是氣運之子,年紀輕輕龍魂的心結便已經是化龍之象。’
蛟欲要成就龍身,必須在水位暴漲之時,借著山洪或是暴雨騰空,沿著江流入海。
入了海,才能成為龍。
但哪有這麼簡單,能不能渡過天劫,渡過天劫剩下的氣力又能不能支撐到大海,這都是凶險無比的考驗。
那條蛟龍便是羅溢被剝離出來的,傷痕累累的龍魂。而坐在茶攤旁邊注視蛟龍的小男孩,大概率就是羅溢的人魂。
‘看來,我不得不幫他一把了。’
……
肖銘走到茶攤內,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清茶,小男孩似乎並不在乎他是何人,隻是問道“大哥哥,那蛟他累嗎?”
“我想是他是累的。”肖銘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既然是累,為何不走?”
“為了化龍。”
“怎麼化龍?”
“蛟走大江,入海為龍。借風雨雷暴之勢順江水而走,引大水而過,入海成就真龍之軀。”
答案很清楚,但得到回答的羅溢卻並不開心,而是望著這天上的小雨,歎道“蛟要化龍,必受天劫,此江若是能入海則罷。若是入不得海,身死道消還算好,苟活於世卻生不如死。”
看的出來,羅溢的心情很低沉,他在害怕化龍失敗,也在害怕那條蛟龍無法渡過天劫。
他潛意識裡不相信自己能夠成功。
肖銘看了看羅溢,不急不慢的指了指趴伏在江邊休息的蛟龍,笑道
“世上哪來兩全法,想要如真龍般翱翔於天際,暢遊於大海。可既怕這江流不通海,又怕自己過不得天劫。這也怕那也怕,可哪有江河不入海的?能不能過天劫,還是要靠自己。”
“你瞧那條蛟龍,看上去已經是疲憊至極,但他為什麼要趴伏在江邊休息,而不是躲入水中?”
羅溢默然無言。
“你再看他的頭可曾低下過?沒有。他所望的是天,還有那一眼望不到儘頭的江水。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你覺得它敢不敢蛟走大江,入海為龍。”
羅溢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略帶急促的朝著肖銘問道“大哥哥,你說那條蛟能入海化龍嗎?”
‘小夥子缺點自信心啊……’
肖銘抬頭看了看雨勢,說道“地生萬靈,修行一道本就是要與天爭一線生機,沒有背水一戰之心可不行。若是不爭,如何得道?若是不爭,如何化龍?你問他能不能,我卻隻問他敢不敢。”
“我再問一次,你覺得那蛟龍敢不敢應天劫,走江化龍?!”
肖銘的問題直接紮在了羅溢的心上,他身體前傾,瞪大眼睛看著那條抬著頭的蛟龍。
雖然狼狽,卻不曾折損傲氣;雖然疲勞,卻不曾收斂鋒芒。
終於,羅溢的眼神越來越堅定,朝著肖銘說道“他敢,即便會遍體鱗傷,即便是道行儘失,但他仍敢走江化龍!”
“那麼,他何時走江?”
肖銘冷不丁的一個問題,將羅溢的眼神又變得迷茫起來,他喃喃道“雨勢太小……江水也太淺……時機不對的,必須要等待時機……”
“嗬!”肖銘冷笑道
“時機?你指望老天爺幫你化龍嗎?我說了,修行一道本就是與天爭勝,天公不作美是正常的,若是連雨勢不大都顧忌,這輩子也彆想化龍。”
肖銘將手搭在羅溢的肩膀上,利用妙音婉轉在他的耳邊細語
“看著那條蛟龍的眼神,再看前方,水路交叉縱橫,大江一眼望不到儘頭……看似希望渺茫乾坤未定,但真就毫無勝算了嗎?一切的一切,隻有你去試試看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