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燦低著頭漲紅了臉揪扯著自己的衣擺，走到車廂的角落裡將身體蜷縮起來，像是受儘了委屈。
蘇晴來回看著呂茹瀾和左燦，雖說左燦平時有些舉動也很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但她在呂茹瀾這裡完全是一副委屈巴巴不敢反抗的模樣。
如果平日裡有人敢這樣和左燦說話，那他大概已經變成「碳人」了。
“左燦，我沒有跟任何一個管理者合作。”過了片刻呂茹瀾開口說道，雖然蘇晴完全沒有看出來左燦已經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了。
“我選在留在「這裡」……”呂茹瀾說著指了指腳下，“成為這個所謂的「看門人」，是因為我答應了「複生」要去重建這個地方，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重建這個地方嗎？”
“……”左燦窩在牆角，把下半張臉埋在自己的手臂裡，隻留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呂茹瀾的方向，“因為我把這個地方燒了。”
蘇晴和江齊對了個眼神，他們都不禁在心裡驚呼呂茹瀾「教育技法」之高超。
“對的，你當初不僅把這個地方燒了，還因為過度使用能力透支了自己的身體，從而「燒死」了自己。”呂茹瀾井井有條地說道，“我當初從「複生」手裡換回了你的命，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學著照顧自己，學著愛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是因為這一點而討厭我，那我無話可說。”
“但在此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呂茹瀾的神情嚴厲，像是在訓斥一個淘氣的孩子，“你當初為什麼要燒毀「衍」？”
蘇晴和江齊也看向左燦，他們同樣也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
“因為……”左燦說著把雙眼也埋進了手臂裡，“因為我覺得隻要炸了這個地方，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
雖然左燦的聲音像是含在嘴裡一般，但在場的三人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說的話。
蘇晴和江齊二人又一齊看向呂茹瀾，隻見她眉頭緊皺，很明顯左燦的這個答案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如果當初我有能力炸毀「歸根園」，我們就不會來到這裡了。”左燦的身體一抖一抖的，“這裡跟那個地方一樣，都是「監獄」。”
蘇晴和左燦又略帶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從來沒在左燦嘴裡聽說過「歸根園」。
不過讓蘇晴感到更加疑惑的是，左燦所說的這個地方是現實中的某個地方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和呂茹瀾在來到這裡之前就認識了？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呂茹瀾心裡猛地一緊，聲音也不自覺地比剛剛柔和了一些。
“要不是「蛻變」削弱我的能力，我還是會這樣做的！”左燦埋著頭輕哼了一聲，像是在耍脾氣。
“那你已經想好要怎麼保護你的朋友們了嗎？”呂茹瀾本想走上前，但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腳步，“你的朋友們要怎麼從你手中的火焰下存活？還是說你不在乎火焰是否會「撲食」他們？”
“……”左燦遲遲沒有回複，或許他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沒想好！”左燦抬起頭，啞著嗓子衝著呂茹瀾喊道，“那你也不該把我「關」在這裡！”
“你再好好想想。左燦，我真的把你關在這裡了嗎？”見左燦抬起頭，呂茹瀾也恢複了之前嚴肅的神情，“如果我真的把你關在這裡，你能有機會帶著兩個朋友回來嗎？”
左燦沒有說話，但從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我從沒逼你留在這裡，或者是把你扣在這裡，不論如何我都不會這樣做的。”呂茹瀾環抱著雙臂向前走了兩步，“你要先學會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你的朋友。”
“如果你衝動行事，還是像以前那樣常常把自己暴露在危險麵前。”呂茹瀾微微彎下腰看著角落裡的左燦，“到時候你的朋友就要被迫去保護你，他們還會被迫收拾你留下的的爛攤子，從而陷入危險之中。”
“你明白了嗎？”呂茹瀾蹲在左燦身前輕言道，也終於揚起嘴角對著左燦悠悠一笑。
“我明白了……”左燦對著呂茹瀾眨了眨眼小聲答道。
“「訓犬大師」這個稱號非你莫屬。”江齊不禁鼓著掌感歎道，“那你能讓他收住自己的感情嗎？讓他不要「隨隨便便」就喜歡彆人。”
“左燦是不可能會輕易相信彆人的。”呂茹瀾對著江齊翻了個白眼，幾年沒見他說話的風格倒是一點兒沒變，“如果他能喜歡上彆人不是很好嗎？說明他比以前有很大的進步。”
“你不能就這樣向著你家孩子說話啊，我們家孩子的命也是命呢。”江齊皺著眉攤著手，呂茹瀾對左燦明明是一副通情達理的態度，對自己卻是這樣強詞奪理，“我們家孩子憑什麼要無緣無故攤上這麼個倒黴玩意兒。”
呂茹瀾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饒有興致地打量起蘇晴的臉。
“……，「歸根園」是個什麼地方？”呂茹瀾剛湊近自己，蘇晴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寒氣。
但大概是呂茹瀾對自己沒有什麼敵意，所以這陣寒氣並沒有到蘇晴難以忍耐的程度。
“你可以等離開這裡以後問左燦，他要是信任你，就會回答這個問題的。”呂茹瀾直盯著蘇晴的雙眼，蘇晴看著她那雙正在褪成天藍色的雙眼感到不明覺厲。
“你要不要考慮加入「衍」？”呂茹瀾雙眼一眨，又變回了之前的深棕色，“我這裡很歡迎你。當然，左燦和江齊我也很歡迎。”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呂茹瀾說著伸出手掌，“在此之前我們先認識一下吧？”
蘇晴看著呂茹瀾的手心抬起了眉梢，這和之前沈皓川和自己描述的一樣，呂茹瀾將對方和自己的手掌用水扣在一起，她便能看到對方的「未來」。
“我叫蘇晴……”正當蘇晴想著要如何才能拒絕呂茹瀾的「邀請」時，她卻收回了自己的手。
“如果你們三個不是想要加入「衍」，那其他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呂茹瀾走到了車廂的另一側轉過頭，“趕緊離開這裡吧，不要再占用我的時間了。”
呂茹瀾說罷，一陣黑暗襲來，三人便回到了那輛破舊的車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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