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後,白沙星的歡慶終於結束。
沙漠酒館裡卻依然熱鬨。
裴忌終於還是熬不過傭兵們打牌的邀請,在獲得沈確的首肯後同意玩兩圈。
因為一直在斷斷續續睡覺,沈確不是很困。
但他依然很疲憊。
傭兵們勾著裴忌跟他對飲,白色的泡沫像海浪一樣在啤酒杯中起伏搖晃。
年輕的alpha笑得瀟灑又恣意。
沈確無奈地看著,撿著酸甜的白棘乾提神。
眼見一盤白棘乾就要見底,突然一隻纖細的手腕伸來,幫他又倒滿了。
換了身寶藍色舞裙的沙菲雅笑盈盈坐在他身旁。
綢緞般的長發挽起,少了一絲舞台上的嫵媚,卻多了一絲動人。
沈確突然想起,她這身打扮與前幾天去沉星宮的時候一樣。
“我本來要送你一盤玫瑰派,但裴忌說你晚上吃太多會脹氣,就吃點果乾吧。”
沙菲雅向沈確眨了眨眼。
“第二次見麵了,指揮官,我叫沙菲雅,是這間酒館的老板。”
沈確往後靠了靠。
手指交叉放在膝蓋上。
目光依舊一錯不錯地追隨著自己的alpha。
他忽然道“隻是酒館老板嗎?”
語氣平淡,像是隨口一問。
沙菲雅隻是錯愕了一瞬,紅唇微妙地勾起,也隨著沈確的視線去看裴忌。
“嘛,難道指揮官以為我是上將的小情人嗎?”
沈確緩緩道“身為傭兵的小情人嗎?”
沙菲雅眸光一閃,“怎麼說?”
沈確捏起一粒果乾,小口咬下一半,細細嚼完,咽下。
“我所見過的舞姬,她們的手都保養的很好,光滑白嫩,一般不會有繭。”
“哪怕是有,也會在指腹、掌心這種地方,因為常年練習。”
“但你的繭在每一個指節處,據我所知……隻有一類武器會磨損這個地方。”
“銀線彎刀。”
“傭兵常用的武器。”
他把剩下半粒果乾吃完。
“還有這個。”
沈確點了點耳朵後。
沙菲雅順勢一摸。
指尖觸到左耳到脖頸處一道淺淺的傷疤。
“是機甲光刀的傷痕。”
一個常年用刀,並且與機甲正麵對拚過的女人。
沈確認真地看了沙菲雅一眼,烏黑的眼眸格外深邃。
沙菲雅燦然一笑“您真有魅力,指揮官,我開始理解為什麼裴忌喜歡您了。”
沈確低低的重複“他喜歡我嗎?”
喜歡他,為什麼還要找傭兵調查他?
沙菲雅把碎發撩回耳後,“您不會感受不到吧?”
沈確麵容依舊冷淡。
有什麼所謂呢?
喜不喜歡,他都是他的人了。
他的視線又開始追隨裴忌。
“他跟我之前知道的很不一樣。”他突然對沙菲雅說。
“您以為他是什麼樣?”
沙菲雅想了想。
“oa殺手?嬌慣的富二代?不聽指揮的戰場大魔王?——反正星網上都是這麼說他。”
沈確“……差不多吧。”
沙菲雅忍笑“真可憐,這麼一個家夥居然是我們沙漠的寵兒。”
沈確聞言抬眸,“為什麼這麼叫他?”
“那是因為……裴忌這小子,雖然出生在綠洲,但其實算是半個沙漠民。”
沙菲雅笑著比劃了一下。
“他從這麼高的時候就喜歡跑我們這邊來玩,為此不知道挨了多少罵。”
“你再不會見到比他更難管的小子了,跟個地痞流氓似的,天天跟在傭兵屁股後麵跑,人還沒刀長就要去殺蠕蟲。”
“長大後好了一點,去軍校的時候起碼是個正常人了。”
沈確沉默。
他不覺得能做出單兵進蟲巢這種事的人算是正常人。
“但是呢……”
沙菲雅笑眯眯看著裴忌的背影。
“就是這麼個不靠譜的小子,成為上將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他的艦隊滅了沙漠裡一百多個蠕蟲的沙穴,讓沙漠民結束了漫長的流浪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