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村子裡都是本分和善的莊戶人家，世代生活在山邊。這莊子的地全都佃給五六戶村裡人耕種。
十多年來相處得很好，平時主家要過來這邊住，也會臨時給工錢請村裡婦人幫忙。如果夫人要購買莊子，我可以帶夫人去跟兩個村長見個麵。
兩個村子有七八十戶人家，七百多口人·····"
文央聽管事把情況說完，對這個莊子也是很滿意。跟眾人商量好回去過戶，簽文書，三天後過來交接莊子。
這個莊子回城要差不多一個半時辰，跟牧關鎮相反的方向，所以她以後最多隻等趁沈從文去營裡，過來下小住。
其實要是能選，她更喜歡住在莊子上，而不是住在城裡麵。
事情都談得差不多，回到城裡把眾人送回家，到家門口時，太陽都已經快要落山。
"啊～～！怎麼是洪嫂子？你們這是咋滴啦？？"
文央正準備下車，就聽到先下車的年花兒驚訝的喊著。她下來一看，隻見自家大門靠邊的地方，停了一輛一人推的平板車，車上放了一張有點破的草席。
一個二十多歲黑瘦的男人坐在席子上。邊上站一個八九歲穿補丁衣衫瘦小女孩，在邊上看著在席子上亂爬的嬰孩。
攔著他不讓爬出席子掉到地上，洪娘子一臉窘迫的站在一邊，並沒回答年花的話，朝著車子這邊張望著。
文央一看這情形，心裡估摸著這就是洪娘子一家人，隻是不知為何大大小小的就坐在自家門邊，讓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自家怎麼著人了，心裡一陣不喜。
家裡人看到夫人回來，都迎了出來，丁嬸子在文央正看著洪娘子一家，急步上前來
"夫人，洪娘子帶著一家前來，說是有事跟夫人商量。因為不知夫人意思，我～我便隻能讓她們在門口等著，沒敢把人放進去。"
"丁嬸做得很好，現下我們回來了，你讓丁伯幫著把人都請到門房那邊，我先帶著小姐少爺進去安頓好。再見洪娘子吧！"
文央聽丁嬸一說，便對她做法給予讚賞，本來留在家的三人都是婦女弱小，不放人進家門
的做法肯定最正確不過。
而且她最是擔心來者不善，是不是引來更多的麻煩，如求好心收留之類。回房裡簡單洗了把臉，把兩小的安頓好，讓洪菊和蘭香看著。
她便到前院廳堂裡見洪娘子，洪娘子帶著手邊的小女孩，一見她進來。就拉著邊上小女孩給她跪下。
"夫人，我～～我這也是走投無路，實在沒法才來求你·····"
"洪娘子你快起來，你這樣做倒像是我要欺負人一樣？有什麼事你坐下慢慢說，看在你奶過兩孩子一些時日。
隻要是不太為難的事，能幫的我肯定幫襯。如果實在不能幫的你怎麼求，我也沒辦法不是。"
跟在後麵的年花了，上前把洪娘子拉了起來。洪娘子也聽出了文央語氣裡的不悅，知道今天自己的做法是亂了分寸，隻能忐忑的站起來，挨著椅邊虛坐著。
跟在身後的小丫頭，根本不敢坐，隻拉著她的衣角，站在她邊上。
"夫人，事情是這樣子，我當家的洪二之前趕家裡馬車做拉人生意，後來不是摔傷骨折了嗎？醫館說最少休息半年，近一兩年都不能做重活。
不然有重新骨折的危險，我也隻能辭了這邊活計，回家照顧他。隻是原本我跟洪二都有收入，每月賺的錢都需要交七成到公裡，給婆婆管著，做家裡的開支。
洪家之前一直沒分家。家裡還有哥嫂，哥嫂家三個孩子，今年春日剛成親的三叔，還有個未出嫁的姑子，一家子十四口人。
我們之前手裡的餘錢也隻夠平時養兩孩子花銷，這次洪二腿折，直接把家裡原來的錢都花了個精光。
從醫館回家後，家裡便不肯再出錢買藥，後來還是我去娘家借了些錢，才把後麵要吃的藥配齊。"
洪娘子說到這裡，儘管儘量忍著，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聲音一度哽咽。
"家裡更是舍不多，買些肉食給當家的補補，後來更是分到粗糧窩頭都沒辦法吃飽。婆婆說我們一家分文不進，吃得多了大哥小弟家會覺得不公。
就這樣大嫂和弟妹還鬨著要分家，說是不能白白養我們二房吃白飯。如果不分家把我們單分出來也行。
今天家裡就把我們一家直接分了出來，因為當時在醫館救治，花了三十兩銀錢，所以隻分得我們日常用的衣物和鍋碗，一輛板車。
住的那間房子，用來抵欠的藥錢和以後孝敬父母的錢糧。"
文央看著還在低泣著的洪娘子，大概知道了她回去的遭遇。心想樹大分枝，人多分家是必然，人人都會存有私心，肯定是怎麼都難過得好。
"那不知洪娘子，來我家這是有何打算？？"
文央想著，是要讓自家收留？一家四口，基本上隻有洪娘子能做些事，還得時間照花時間照顧大小。
這樣一來自家也不是善堂，如果收留肯定是很不劃算。
"我是想來看看夫人家裡，可還能用得上人？我跟當家的商量好了，如果夫人需要人，我們家四口一起賣身給夫人。
一起隻需要十三兩銀子就成，之前還欠夫人三兩，您隻要再給十兩銀子。主要是當家的後麵還要吃藥，養身子，估計最少要十兩銀子。
無論行不行，我都感謝夫人之前對我家的照顧！！"
文央非常吃驚，要知道一入奴籍，那是世代為奴。沒有自己人身自由，很多時候就是一個商品，有時候還沒有生命保障。
"何至於如此，洪娘子你可知，如果真賣身，以後可是沒了自由。而且以後贖回自身更是最少得以十倍價格。"
朝廷對於奴籍轉為良籍，有相當嚴苛的條件，幾乎十中無一。
"我知夫人心善，隻是我家現在這樣，真的是沒有辦法。我娘家條件也隻一般，能借的錢都已經借過。
確實是走投無路，如果能得夫人收留，那真是前世積得。不然到人牙子手裡，我們一家可能會被分開，沒辦法全呼在一起。
為了全家能在一起，所以哪怕想著可能會麻煩夫人，我還是先來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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