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夕陽西下,天邊雲彩被漸染成了一抹赤色。
暮色之中,紫宸殿屋頂上的飛簷琉璃閃爍著微弱的餘暉,朱紅的柱子支撐著朝天簷,金色的龍紋在牆上閃爍,宣示著王者的威嚴。
紫宸殿內,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手持奏折,額頭微微皺起,顯露出內心的不悅。一旁的袁福默默站著,不敢打擾皇帝的沉思。
大殿中央,清秋閣輔政大臣梁餘慶俯首跪地,額頭上滿布皺紋,如同歲月的刻痕。他身著朝服,衣袂拖地,臉上滿是緊張和焦慮之色。
皇帝聽了西北災情相關之事後,久久沒有開口。梁餘慶默不作聲,隻能感受到龍椅之上那股難以揣測的壓力。他的唇色隨著皇帝沉默的時間,漸漸泛白。
良久,皇帝長歎一聲,終於開口道“你是說,西北旱情可以此策緩解?”
皇帝的語氣低沉而威嚴,梁餘慶額頭滲出細汗。身為兩朝元老,他立刻聽出了皇帝的質問之意。
“回聖上,此乃中書令與清秋閣眾人商議之後的決策。”梁餘慶謹慎地回答道。
皇帝看著叩首在地的老臣,言辭冷厲的繼續問道“這便是你們商議的結果?”說完,將手中奏本重重地摔在了龍案之上。
“聖上息怒。”梁餘慶顫顫巍巍地回應,說完,緊張地乾咳了幾聲。
皇帝聞聲,抬手示意道“梁大人平身吧。”又見梁餘慶年事已高,便命袁福親自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
梁餘慶謝過恩,立於殿內,仍然保持著謹小慎微的姿態,不敢多發一言。
“此事已經傳令下去了?”皇帝詢問道。
“回聖上,此事中書令已擬定奏折,還待聖上批示。”梁餘慶回道。
皇帝將案邊清秋閣新遞上來的折子拿來,將其緩緩展開。掃視了一眼上麵的內容,默然付之一歎。他思慮多時,幾番猶豫,最終還是提筆朱批,然後將折子遞給了身旁的袁福。
袁福雙手接過批示的奏折,恭敬地交給了梁餘慶。
“既然此事已有決策,那便先按此執行吧。”皇帝道。
梁餘慶領命,恭而有禮地帶著奏折退出了紫宸殿。他明白,皇帝雖然允了清秋閣的請命,但內心卻多少有些不快。然而,回到清秋閣後,梁餘慶隻是將皇帝的批示告知了中書令和眾人,其餘隻字未提。
袁福也看出了其中端倪,見一旁太監遞來茶水,他主動接了過來,親自遞給了皇帝,並輕聲說道“聖上還是體恤六殿下的。”
“逸禮初任清秋閣主事,便遇此旱情,著實是令他為難。”皇帝淡淡的說道。
“聖上明察。”袁福應和道。
但皇帝卻又看了一眼旱情的奏折,麵色再次變得凝重。
袁福察覺到了皇帝的表情變化,立刻關心道“聖上可是還有顧慮?”
皇帝愀然不樂,看著已然空蕩的大殿,憂悒道“朕隻是擔心,不知逸禮的這番決定是出自真心為災民考慮,還是因為這中書令一職讓他有了野心,而有意為之。”
袁福聽出了話中玄妙,立刻解慰道“六殿下宅心仁厚,此次決策想必是出於善意,聖上無需多慮。”
“但願如此吧。”
皇帝唏噓道,然後將眼前的折子收起,默默放到了一旁。
入夜,皇宮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夜幕之下,紅牆變得更加沉鬱,詭異得宛如吸飽了鮮血。皇宮大道上的石磚被夜色染得深邃,月光之下反射出淡淡的銀輝。
巡視的侍衛們的腳步聲沉穩而警覺,路過的宮殿前,懸掛著一排排紅綢燈籠。微風拂過,燈籠搖曳,投下怪異的影子。
翼廊間,幾隻貓兒悄然穿梭,它們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現著詭異的綠光。
榮和宮內,光線微弱而暗淡。此刻殿門微敞,惹得燭火搖曳,投射出扭曲的光影,仿若有幽靈在暗處騷動。一旁的珠簾垂落,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好似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撩撥。
岑思卿手持古卷,安靜坐於書房之內。月光灑落在他身上,令他的雙眸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星辰一般明亮。夜風吹拂著他的袍袖,將一旁的書頁輕輕翻動,發出沙沙的聲音,與夜晚的寧靜相映成趣。
雖然,岑思卿的目光落在書卷之上,但心思卻不在於此。
清秋閣請求削減搜尋二皇子的奏折,今日得了皇帝的朱批允許。此消息很快傳到了裕華宮,令皇後更陷焦慮,終於按耐不住了。
岑思卿抬眸,盯著眼前跳動的燭火,看著它將引來的飛蟲燃燒殆儘,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
與此同時,皇宮的另一側,衛淩峰身著夜行衣,隱匿於黑暗之中。
宮牆之上,衛淩峰眼神深邃而警惕,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他最善輕功,步履輕盈,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在宮中潛行,無人可察覺。
很快,衛淩峰離開宮城,來到皇城後側的北陵門。這個宮門位於偏僻而靠近群山的地方,向來把守不嚴。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此時宮門早應上閂,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鬼祟的侍衛。
那侍衛反複向四處張望,隨後來到北陵門前,費力地將門閂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