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際,一場狂風暴雨突如其來。
漆黑的雲層密布天空,雷電交加,如同降下神怒。大殿上的龍柱被電光劃破的瞬間,仿佛遠從古蘇醒的金龍,在皇宮之上咆哮。
乾明宮內的燭火搖曳不定,風聲呼嘯間,屋簷下搖搖欲墜的紅色燈籠,如夢如魔,映照著緊閉的宮門。
此刻,天地間,電閃雷鳴,仿佛要炸裂一般。
這電光猶如利劍,在黑夜中劃破長空;雷聲如戰鼓轟鳴,此起彼伏直擊人心弦;狂風宛如淒厲的哀嚎之聲,在宮殿四周不停回蕩。
一片昏暗的乾明宮中,二皇子的身影如魔一般,在忽明忽暗之間若隱若現。忽然,一道閃電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二皇子那猙獰的麵容。
幽暗的燭光之下,二皇子的雙眸猶如燃燒的烈焰,瘋狂地四處遊離,仿佛尋找著那些不可見的敵人。同時,他揮舞著手中的利刃,狂躁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陣陣咆哮,毫無章法地砍向身邊的一切。
突然,二皇子又毫無征兆地扔下手中的劍,跪倒在地,用力抓扯自己的頭發,痛苦的發出一聲聲嚎叫。
皇後驚恐地站在一旁,她原本堅強的容顏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眼中充滿了無助和驚慌。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二皇子變得如此狂躁,心頭湧起一陣無儘的悔恨。
下人和侍衛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也遲遲不敢上前。整個乾明宮內,彌漫著緊張和混亂的氛圍。
然而此時,衛淩峰悄然隱匿於乾明宮主殿的屋頂之上。暴雨中,他黑色的衣衫被雨水打濕,緊貼著結實的身軀。他早已與夜色融為一體,宛如脊獸一般凝固在黑暗之中,靜靜地看著殿內發生的一切。
隨著雷電的閃爍,二皇子那瘋狂扭曲的身影,令衛淩峰眼中不禁露出一抹震驚。趁眾人毫無察覺之際,他悄悄將手中的瓦片放回原處,然後身形如鷹隼一般飛掠而起,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深邃的宮殿暗影之中。
第二日,雨勢漸弱,皇宮內一片寧靜。
昨夜,岑思卿聽到衛淩峰向他描述的情況,他決定今日前去拜訪二皇子,一探究竟。
儘管侍衛依舊嚴格遵循皇後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二皇子,但令岑思卿意外的是,這一次,二皇子卻沒有拒絕他的探視。
終於,隨著二皇子的默許,岑思卿得以踏入乾明宮。
二皇子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安然,昨夜的瘋狂在他臉上早已蕩然無存。他看向岑思卿的雙眼如同一汪深潭,眼底流轉著一抹深沉。
入殿後,岑思卿恭敬地行了一禮,微笑寒暄著“前日落水後,不知二哥身體是否無恙,思卿今日特地前來探望。”
二皇子請岑思卿入座,並回應道“一切無恙,勞七弟惦記了。但我知七弟有舊疾,天涼時易複發。那日落水後,我聽聞七弟一整夜都高燒不退。本想著去榮和宮探望你的,沒想到,倒是你先來我的乾明宮了。”說完,二皇子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這個笑容,與岑思卿記憶中的一樣。
從二皇子的話語間,岑思卿知道,皇後已將宮中之前發生的事情,講述給了二皇子。隻是不知,皇後在提及他的舊疾時,是否也提到他是因何才會如此。但岑思卿相信,皇後必然已將三皇子是如何離宮,以及為何會離宮的告知了二皇子。
“二哥離宮多時,竟然知道我染有舊疾。”岑思卿盯著二皇子的眼睛,說道“想必,二哥也知道了三哥被封至騫北,五哥墜樓昏迷,還有,六哥已離世的事了吧。”
二皇子的那雙眼眸,依舊深邃而從容,令岑思卿難以看透二皇子此刻的心思。他不確定,二皇子對於這些事是如何看待的,是否會如皇後那般,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他的頭上。
思慮至此,岑思卿望著二皇子的臉龐,一時有些心虛。但轉念間,他想起了已身故的六皇子,看向二皇子的眼神便堅定了一些。
二皇子點頭,歎息一聲“是啊,回宮後,母後將宮中這一年間發生的事情,都說與我聽了。”說完,他再次長歎道“一想到逸禮已離世,我便難免感傷。我們兄弟幾人中,他向來最與世無爭,沒想到卻成了眾矢之的,落得如此下場。”
二皇子的話,令岑思卿內心一驚。但他不動聲色,待二皇子繼續感慨。
“逸銘確實有錯,我知他此前對你動過私刑,而且不止一次。”二皇子看著岑思卿說道“此次,且不說逸禮之死是否真的與他有關,但至少可以讓他得到點教訓,在騫北磨練一番,好好收收性子。”
岑思卿立即明悟,二皇子對於六皇子的死和三皇子被貶,心中似乎另有想法。
“說到五弟逸安,我聽說,他昨日已蘇醒。”二皇子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