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濃,莫過於黎明前的黑暗。
瓊輝宮內,順妃的心隨著宮殿的寂靜而愈發焦躁難安。她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細碎的腳步聲在空蕩的殿內回蕩,如同她內心的不安在無邊的幽暗之中擴散開來。
皇帝和皇後離宮後,宮中便發生了行刺之事。而且,還導致七皇子身受重傷,翎妃驚嚇過度而病倒,就連順妃想要探視,也被拒絕了。
順妃心急如焚,她已然清楚,皇後之所以事先不向她透露任何消息,還可刻意在離宮時安排此事,無疑是要將罪責推卸到旁人身上。順妃心中明了,自己即將成為眾矢之的。
忽然,一名下人慌張而來,一見到順妃便立即跪下稟報道“奴才打探到,聖上的禦駕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午時便可回宮。”
順妃聽言,瞬間猶如墜入冰窖,整個人啞然無語地跌坐在一旁。
翌日未及午時,皇帝駕臨皇宮。
皇帝憂心昨夜榮和宮遇刺之事,剛回宮,便沒有絲毫停歇地趕往岑思卿的寢殿。
見到岑思卿躺在寢榻之上,受傷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憫。皇帝的眉宇間透露著擔憂,他親自檢視了岑思卿的傷勢,並詢問了禦醫關於傷情的詳細情況。得知岑思卿雖身負重傷,但傷勢並未傷及筋骨,皇帝適才暗自鬆了口氣。
皇帝的目光嚴肅地掃過滿屋的人,責問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刺客為何能夠闖入皇宮?而榮和宮附近的守衛為何沒有察覺到異常?”皇帝的質詢,壓得整個殿堂凝重而寂靜。
“回稟聖上。”衛淩峰走上前,躬身道“昨夜行刺之人,是假扮成洞玄法師的隨行道士,一同來到榮和宮的,所以事先未有察覺。另外,榮和宮附近的守衛,大致在一個月前,不知是何原因,便已調離去守宮門了,至今未恢複。”
皇帝聽言,眉頭深鎖,對於這樣的情況頗感不安。
岑思卿勉力支持著自己的身體,對皇帝道“都是皇兒的錯。一心想要為十弟祈福,所以才違背宮規,請了翎妃來榮和宮。都是我沒有及時覺察出異樣,使翎妃受驚生病,還請父皇責罰。”
皇帝來到岑思卿的身旁,坐到了他的床榻旁,然後伸手溫情地握住了岑思卿的手,說道“你是一片好意,發生這樣的事情,也非你願意。而且,也多虧了你當時保護了翎妃。你且好好養傷,無需擔憂。其餘的,朕定會查明清楚,給你和翎妃一個交代。”
這時,袁福公公走了進來,俯身對皇帝稟報道“榮和宮院內的刺客屍體,已經移交給刑部了。”
皇帝命令道“必須仔細徹查!到底這些刺客是何人,為何可以假扮道士混入宮中?”
“是。”袁福領命,但又繼續詢問道“那,洞玄法師可要一並審問?”
岑思卿聞言,連忙求情“昨夜之事,法師應該毫不知情。他乃修道之人,絕不可能會參與其中。”
皇帝雖同意了岑思卿的說法,但考慮到刺客是與洞玄法師同行的,不詢問法師隻從屍體上尋找線索,恐怕偵破案件。於是,皇帝溫聲對岑思卿承諾道“放心,朕不會為難法師的。”接著,他又轉向袁福,吩咐道“但還是要請洞玄法師配合查案,你且帶刑部的人去洞玄法師的住所,詢問一下便是。”
袁福再次領命,然後又補充道“聖上,順妃已經到了,正在門外候著呢。”
皇帝神色微凝,他點了點頭“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順妃麵色凝重的走了進來,目光不離地落在地板上。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但神情中透露的緊張卻無法掩飾。終於,她抬起頭,艱難地遇上皇帝的目光,她的表情變幻不定,仿佛有無數言語在她嘴邊打轉,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順妃,昨夜發生的事情,你可知曉?”皇帝的聲音沉凝而深沉,仿佛要從她的眼中讀出真相。
順妃微微顫抖了一下,聲音略顯緊張“臣妾隻知昨夜榮和宮進了刺客,七皇子因此受傷,翎妃也收到了驚嚇。其他的臣妾實在是一無所知。”她的眼中閃爍著一抹迷茫,強行忍受內心的焦慮。
皇帝沉思片刻,然後用深邃的目光看著順妃說道“你執管後宮也有些時日了。且不說昨夜之事,但,榮和宮附近的守衛,一個月前便已調離,你該如何解釋此事?”
皇帝的聲音平靜,但其中蘊含著深沉的探詢,如同寒冷的刀鋒一般直插人心,令順妃心頭一緊,臉上難掩焦灼之色。
雖然,自從三皇子離宮以來,順妃便監管後宮。但調離守衛一事,卻並非順妃之意。而是皇後的命令。
她穩住心神,剛想要開口解釋,便聽門外有人通報皇後駕到。
皇後神情沉穩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順妃,眼神中透著一絲冷漠。她先是來到岑思卿的床邊,簡單關心了幾句話,然後便對皇帝說道“臣妾知道七皇子這次的傷重,所以特意拿了些止血療傷的藥膏來。望思卿的傷,早日康複。”說完,讓下人將帶來的藥膏給了素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