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著白袍。
微微佝僂的身軀,布滿皺紋的麵容,略微泛白的薄唇,步伐緩慢。
拋開那一頭格外引人側目的翠綠長發不談,這似乎就是凡俗間一個即將油儘燈枯的耄耋老人。
可就是這麼一道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身影。
當他走進百盟宮的一刹那。
爭吵不休的殿內諸強,皆是安靜下來。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恭敬之色。
此人正是創建百族盟最重要的一位元老,百族盟盟主,空竹劍聖!
能夠被尊為百族盟盟主,空竹劍聖自有讓人信服的地方。
劍聖二字,代表的不僅僅是其在劍道上的高深造詣,更是其一顆慈悲聖賢之心的象征。
傳聞這空竹劍聖,乃是一株罕見的碧天空竹修煉成形,於一千五百年前,便已成名多年。
一手劍道,驚豔整個南滄。
哪怕是在相柳稱尊南滄江的年代,南域官神榜上的魁首之名,亦是被空竹劍聖四個字牢牢占據。
除了實力冠絕南域官神之外,其被人最為津津樂道的地方,便是身上背負的大功德。
千年之前,南域有雙聖。
其一為白聖山的白虎大聖。
其二便是這空竹劍聖。
白虎伏惡,空竹救苦。
這一句話,便是南域雙聖一生所儘功德之事的最好體現。
當初空竹劍聖之所以組建百族盟,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便是不願看著諸多弱小無依的生靈種族,葬滅在長久不息的紛亂動蕩當中。
“盟主大人,你的傷好些了嗎?”
一位百族盟高層關心問道。
此前空竹劍聖以彼岸之身現世,對戰新神教和妖盟的兩大彼岸,最後重傷敗退。
實際上,這個傳言是有失偏頗的。
隻有百族盟少數高層才知道,空竹劍聖是因為百族盟節節敗退,不得不強行突破彼岸,提前結束閉關,導致根基不穩,才會敗的那麼迅速。
否則的話,以其久負盛名的劍道實力,再怎麼樣,也能夠和那兩大彼岸戰個有來有回。
“尚在老夫的掌控之中。”
對此,空竹劍聖隻是擺了擺手,走到殿內主位坐下。
“盟主大人,現今戰況對百族盟愈發不利,不知我們該如何應對?”
又是一位百族盟高層站出來詢問。
他們這些人齊聚在這裡,為的就是幫助百族盟尋求一個破局之法。
“驢先生何在?”
空竹劍聖並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目光在殿內諸強中搜尋。
“盟主!”
一個留著羊須胡的道袍中年站了出來,立於殿中,拱手一禮。
“驢先生貴為我百族盟的第一智囊,如今百族盟蒙此大難,不知驢先生可有對策?”
空竹劍聖問。
“驢無知。”
羊須胡中年隻說了這麼三個字。
此言一出。
殿內諸強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百族盟創立至今,有兩大定海神針。
一為空竹劍聖的實力。
二為這位驢先生的智慧。
當年空竹劍聖組建百族盟,便是這位驢先生,騎著一條毛驢,走遍整個南域南部,說服各方族群。
這才讓上百個族群,在毫無基礎的情況下,協同一心,建立起了百族盟這份基業。
當今連驢先生都想不出對策的話,可見百族盟麵臨的局勢有多麼凶險。
然而。
空竹劍聖卻始終保持著平靜。
他深深看了驢先生一眼,沉寂了良久。
“諸君稍安勿躁,新神教和妖盟的征伐來得突然,破局之法並非一日之思便有結果。”
“爾等暫且回去,安撫各自的部族,天無絕人之路,老夫無論如何,必然會給諸位一個妥善的交代。”
許久後,空竹劍聖這才說道。
聽到這話。
眾人雖仍有疑慮,但也是相信空竹劍聖的許諾。
片刻後,諸強紛紛告退。
唯獨那位驢先生,被空竹劍聖叫停了腳步,留在了殿內。
“驢先生,請隨老夫來一趟。”
眾人離去,空竹劍聖起身,走出百盟宮。
驢先生緊隨其後。
兩人來至一片清幽的竹林。
此間竹影翠綠,隨風搖動,是如今這紛亂不安的百族山脈難得的淨土。
行至竹林深處。
一間草廬映入眼簾。
“驢先生,請!”
空竹劍聖於草廬外的一張石桌前坐下,倒上兩杯老黃酒。
驢先生沒有太多顧忌,端起酒杯,一口飲儘。
“好酒!”
驢先生盛讚一聲,咧嘴一笑,“就是略苦。”
“此酒由苦竹枯葉釀製而成,自是辛中帶苦。”
空竹劍聖微微一笑,又是為其斟滿一杯。
緊接著,他放下酒壺,凝視桌前之人,“驢先生向來大謀,此前百盟宮中所言,應當是出於一些顧忌。此地無人,又有烈酒壯膽,驢先生儘可說出心中所思。”
驢先生聞言,剛剛端起的酒杯,於嘴邊頓住,隨之放下,歎息道“在下心中確有所想,但並不是顧忌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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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顧忌老夫了?”
空竹劍聖眉頭一挑。
“是!”
驢先生坦然地點了點頭。
空竹劍聖沉默。
驢先生亦是沉寂片刻,這才打破寂靜,道“百族盟……大勢已去。”
大戰當前,如此一句話,屬實是有些動亂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