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帝暫且於此界與爾等周旋,略作玩樂,可憐爾等的門徒子孫,天下蒼生,皆要飽受水溺之苦。”
“待到九天十地,不見陸土,水澤遍野,眾水齊來,爾等亦要葬滅。”
共工氏初祖放聲大笑,笑聲放肆,仿佛已經預見了大水淹沒諸天,最後湧入此界的那一幕到來。
這是一步大棋,本該在四億八千萬載前就完成的一步大棋。
他發動大水,淹沒原本的十天十地,令使天地大環境強行更改。
屆時,隻要擊潰帝禹,他便能輕而易舉地坐上天地共主之位。
隻可惜,他還是棋差一招,敗給了帝禹。
而今,他卷土重來,有足夠的信心完成這步未完成的大棋。
隻因他在此次複蘇出世之前,便察覺到了這個時代的天地共主之位並無歸屬。
然而。
場上一位位至尊絲毫沒有離去救世的舉動,一個個巍然不動。
就在下一刻,一股無形的意念波動掃過整個九天十地,如同一陣清風。
許多人都沒有察覺這道意念的一閃而過,諸天正在醞釀的浩劫氛圍便消散了。
九天十地平息,天下水類不知為何,竟同一時間停止了暴動,仿佛有人打斷了共工氏初祖的施咒,下達了一道更高層次的旨意。
“這……”
共工氏初祖一頓,明顯也是察覺到了這個異變的出現。
他不明白,何人有淩駕於他這位水神之上的能力,使得天下水類臣服?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之巔,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山巔上,背負雙手,白發蒼蒼,臉上掛著幾縷稀鬆的白須。
沒有人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身上明明隻有一件粗布與麻製成的灰袍,遠沒有那幾位陰界帝君身上的服飾華貴,但給人的感覺,仿佛他才是世間唯一的帝,真正的帝王。
這是一種隻有稱君天地漫長歲月,才能孕育出來的氣質,身形單薄,卻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威嚴。
“方才的變故,是你所為?是你在阻撓本帝禦使眾水?”
共工氏初祖看向那人。
“是。”
那人隻回了這麼一個字,臉色古井無波。
“你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共工氏初祖疑惑問道。
“因為……寡人是帝辛,是大商的人皇,是昔日的天地共主。”
那人笑了笑,“閣下隻是眾水之神,禦使天下水類,也不過是天道和眾生賦予你的權柄。閣下覺得,於天道眼中,於蒼生眼中,是閣下這小小水神地位更高,更具權柄,還是寡人這天地共主地位更高,更具權柄?”
“帝辛?”
這兩個字落入耳畔,共工氏初祖罕見地出現了刹那的瞳孔收縮。
不僅僅是他,場上的各方至尊眼中皆是浮現出一絲深深的凝重之色。
但這並不足以讓共工氏初祖感到敬畏。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這位大商人皇,“你而今身處之境,並非帝境十一重樓,怕是退位多年了。”
“的確如此。”
大商人皇輕輕頷首。
“這倒有意思,從天地共主之位退下,說明有人將你拉了下來,而你卻沒死……有意思。”
共工氏初祖笑道。
“你被鎮壓在不周山下太久,太多人,太多事,都已錯過。”
大商人皇如是回道。
“既不再是十一重樓,來麵對本帝,也隻有葬滅這一個結局。”
共工氏初祖搖了搖頭。
“孰將走向葬滅,尚未可知,提前下結論,未免太過小看後世人傑了。”
大商人皇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遲遲不肯脫離神墟,不正是為了將當世至尊悉數引來嗎?如此,你方能借助神墟意誌的力量,多一分勝算。”
“你也知道,吾等不得不來,若是不來,你便能駕馭神墟,撞向九天十地。”
“現在,吾等來了!”
當他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砰的一聲,九天十地,所有用來倒映神墟的光幕都在一瞬間熄滅。
世人明白,真正的大戰開始了。
隻可惜,他們沒有資格窺探下去。
與此同時。
九天十地的禍亂也開始了。
神墟成為了至尊才有資格踏入的戰場,而原先成帝者之間的對決,還在延續,戰場轉移到了九天十地。
共工氏初祖出世的那一刻,四位大巫趁亂離開了神墟,他們的禍亂才剛剛開始。
……………………
龍墟。
上空的天幕也已熄滅。
“決戰開始了……”
群龍從空蕩蕩的天穹收回目光。
“這一戰能順利徹底滅殺那位共工氏初祖嗎?”
不少龍族強者依舊心存擔憂。
此前共工氏初祖於神墟傳出的一幕幕,太過於震撼人心。
連儒門大夫子這樣的帝境十重樓,麵對共工氏初祖之時,都沒有任何的勝算,實力差距懸殊。
通過雙方的對決,世人也總算對帝境十一重樓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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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如此,包括龍族在內,世間萬族的心都高高懸起,都對這一戰感到深深的不安。
時至今日,所有人都相信,這樣的人物有帶來一場末日浩劫的能力,席卷整個九天十地。
“一定能的!彆忘了,陰神兩界的那麼多至尊都去了,龍公大人也參與到這一戰當中,不可能輸的。”
有老一輩的龍族強者目光堅定。
如他這般的老人,陪著龍族度過了太多艱難的歲月。
而在那些艱險和風浪當中,一直都是龍公在帶領他們前進。
帝敖二字,早已成為了這些老一輩龍族強者心中最堅定的信仰。
隻要有龍公在,他們相信龍族能度過一切危機。
更何況,這一戰當中,龍公身邊還有那麼多的盟友。
三教祖師、陰界巨頭,甚至還有那位太古大商之主,這樣的陣容,堪稱當世最頂尖的那一批人,掌握著九天十地最強大的力量。
若以這樣的陣容,都無法阻止這場浩劫的話,那還有誰人能夠力挽狂瀾,拯救九天十地?
“不錯,那共工氏初祖勢單力薄,而今孤軍奮戰,連神墟都走不出來,沒必要擔心太多。”
漸漸的,在那些老一輩龍族強者的感召和鼓舞下,越來越多的龍族重振了信心。
古夜、應天恩和運道生三人,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並沒有打破這種氛圍。
現在的龍族,最需要的是穩定軍心。
不過。
古夜三人的內心則遠沒有表麵看上去平靜。
“共工氏初祖……真的是孤軍奮戰嗎?”
古夜一直籠罩在一種莫名的不安之下。
他總覺得,共工氏初祖正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動亂。
畢竟,對於共工氏初祖而言,卷土重來的機會隻有這麼一次。
倘若這一戰過後,這位昔日的共工氏之主無法在九天十地立足,未來也基本沒有什麼可能了。
至少,陰神兩界的至尊們都不可能容許世間再多上一位帝境十一重樓,無論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
供養一位帝境八重樓的至尊,便已經需要數之不儘的信徒和香火願力了,更何況是一位帝境十一重樓的存在?
一位帝境十一重樓的出現,必然會割讓走當世至尊的一部分利益,甚至導致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此生再無進境的可能。
再者說,當今九天十地的局勢已經足夠混亂了,絕對容不得一尊古來最凶惡的大魔頭前來攪局。
所以,對於當世至尊而言,共工氏初祖是必須除掉的,沒有任何斡旋的餘地。
這一點,先前大夫子便已經表明了態度和立場。
共工氏初祖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隻有一次機會,也不可能不珍惜。
沒有足夠高的把握,哪怕繼續拖下去,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節點出世。
問題在於,共工氏初祖的最後一張底牌究竟是什麼?
古夜百思不得其解。
這或許也是當世至尊們想要儘早探明的一點。
“氣運有所好轉嗎?”
三人遠離群龍,來到一個清淨之地,應天恩問道。
龍公前去參戰,他們這幾個下任龍公之位的候選人,自然也就成為了龍墟的主心骨。
很顯然,應天恩依舊在擔心之前群龍的氣運變化。
古夜和運道生各自運轉氣運神眸,得到了一個相同的答案。
“並無好轉。”
兩人搖了搖頭,臉色都帶著一絲凝重。
從他們的氣運神眸來看,包括他們三人在內,群龍依舊環繞在一片血光當中,那是厄運和刀兵之禍的象征。
這種未知的威脅,往往是最折磨人的。
“或許是共工氏初祖手下的那幾尊大巫?”
應天恩給出了自己的推斷。
“很有可能。”
古夜讚成這個推斷。
之前共工氏初祖出世的時候,四尊大巫逃離了神墟,早已被他們洞悉。
龍公前往神墟參戰之時,也在暗中提醒過他們,要注意外敵可能來犯。
奈何四尊大巫本身實力就足夠了得,又掌握著已然失傳的詭異巫道手段,一離開神墟,便如脫韁野馬,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此刻,諸天各界的成帝者都在嚴密戒備,搜尋四尊大巫的蹤跡。
“可龍墟處於無邊虛空當中,現在也已經完全封閉,若非真龍,如何能感應到龍墟的方位?”
運道生揣測不止。
“這……無須思慮太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莫要先行自亂陣腳。”
應天恩道。
“敖武道友如今什麼情況?”
古夜忽然問道。
自他從氣運金龍一脈的祖地出關之後,便一直沒有見到敖武的蹤影。
實際上,古夜並未見過敖武的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