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上元節這一夜大戰後,整座太原城已經是處處都燃起了硝煙。
天亮時分,街道上雖然還有在四處奔逃的百姓們,但是人數卻已經是寥寥無幾了。
這些還在逃命的百姓們,多數都是被鮮卑兵卒四處放火,從家中剛給驅趕出來的。
鮮卑兵卒就像是老貓戲耍耗子一般,將這些太原城的百姓當做成了獵物。
至於那些被鮮卑兵卒從家中搜出來的百姓們,除去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子,幾乎少有人可以逃脫鮮卑兵卒們的戰刀。
街道上到處都能看到被鮮卑人殘殺的百姓屍體,女人絕望的叫喊聲幾乎充斥著整座城池。
……
城東太原守軍軍營。
大帳內刺史吳益已經換上了一身鐵甲,這身鐵甲雖然隻是一套半身甲,但還是讓整日舞文弄墨的吳益感到有一些吃不消。
吳益已經在這座軍營中調度了一夜了,直到正月十六日的正午,這位養尊處優慣了的並州刺史,都沒有稍微休息過片刻。
此刻他發絲淩亂,雙目之中充滿了血絲,若不是極為親近之人,恐怕已經沒有人能夠認出,這就是昔日那位終日飲酒作賦的並州刺史了。
“大人,您先去歇息片刻吧。”
說話的不是彆人,正是昨晚那位勸說吳益逃走的副將李淮安。
他本該是帶著吳益的家眷已經逃出城了的,可是不知是何原因,最終他卻選擇留了下來,隻是讓部下們帶人離開了。
看到吳益站在沙盤前搖搖欲墜的模樣,李淮安是真怕這位刺史大人撐不到鮮卑大軍殺到的那一刻。
“嗬嗬,不睡了,生前何必貪睡,死後必將長眠,李將軍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啊。”
聽到吳益難得和自己開了個玩笑,李淮安也咧嘴笑了起來,“刺史大人說得對,待到過會兒鮮卑鐵騎殺過來的時候,末將陪刺史大人共赴黃泉一同長眠。”
“外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東、南、北三處城門已經儘數淪陷,聽說隻有西城方向還有守軍在抵抗。”
“城中如何了?”
聞言,縱是李淮安從軍見慣了生死,還是不忍心將城內的慘像悉數的給說出來,他隻是說道,“城內已經沒有多少守軍了,隻有零星的街道還有著弟兄們在和鮮卑人打著巷戰,隻是用不了多久,估計他們就會被鮮卑大軍給剿滅了。”
“唉~……”
就算是李淮安隻是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戰況,還是換來吳益的一聲悲涼的歎息。
“大人不必為他們歎息,待到鮮卑人殺過來的時候,末將為大人多殺幾個蠻子便是,大人舍命保民,赤膽忠心,死後定然也會名垂青史的。”
“老夫年過半百早已是活夠了本錢,隻是可惜了李將軍這等名將啊。”
“大人這是說得哪裡的話,當兵吃餉,殺敵保民,本就是我等武夫的分內之事,如今失城辱國,還要請刺史大人莫要怪罪才是啊……”
“李將軍言重了,此番太原城破非戰之罪,太原王氏舉族叛國,當真是可惡!可恨!可殺!”
說起了太原王氏,就連吳益這等養氣功夫修煉得爐火純青的封疆大吏,都是被氣的渾身顫抖。
說罷吳益便一拳捶向了沙盤,他連手背被沙盤劃破了,都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