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鄔鴻漪去母留子的對策後,趙廣並沒有立刻表明態度,反而是露出了一個極為糾結的苦笑。
“陛下心有不忍?”
“師公啊,雖說這自古皇家無親情,可是朕與這李沛兒畢竟乃是夫妻一場,若是當真在她產子後將她處死,朕於心何忍啊。”
“那麼陛下就忍心將來帝國的天子,被隴右李氏操控成傀儡嗎?”
鄔鴻漪這話說的就有一些誅心了,此話可以說是直接撥動了趙廣內心最脆弱的神經。
見趙廣不言,鄔鴻漪也沒有再去步步緊逼,他知道眼前這個自己看護大的孩子,其實是最重親情的,隻是這內心純善的君王,卻並不適合如今風雨飄搖的帝國。
猶豫了許久,趙廣才輕聲道,“那便暫且先答應了李家吧……”
見狀,鄔鴻漪隻是欣慰的笑了笑,他知道趙廣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
“那麼兗州刺史蔡俊德呈上來的折子,陛下打算如何處理呢?”
這封蔡俊德狀告陸離的折子,是被兵部尚書項充轉呈至朝堂的。
折子的內容很簡單,一上來便是狀告陸離無令調兵,衝撞兗州守軍這等謀逆的大罪。
在經過禦史們添油加醋的彈劾後,就連趙廣也覺得壓力很大。
“此事已經被朕用身體不適的借口暫且壓了下來,不過看這朝堂局勢,百官們並不打算輕易的與那陸離善罷甘休啊。”
這件事情令趙廣也很是頭疼,雖然陸離調兵北上是經過他默許的,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陸離居然敢在途經兗州地界時,斬殺了三千兗州軍。
雖然那些兗州守軍形同蔡俊德的私兵一般,並不怎麼聽朝廷差遣,但是陸離此舉可是在挑釁整個帝國的權力階層。
“老夫可是聽說,那個姓陸的小子在剛上任那會兒,就用雷霆手段,鎮壓了原濟陰軍統領項興翰奪取了兵權的,那個項興翰是項充的子侄吧。”
“不錯,這也正是項充要咬住此事不放的根源所在。”
“哼,那小子自外放為官以後,倒是愈發的無法無天了,前有屠滅白虎營這等壯舉,現在居然敢直接叫板整個兵部集團了,陛下就算要繼續保他,也要借此事敲打他一番了。”
鄔鴻漪之所以沒有對陸離的所作所為嚴厲斥責,那是因為他知道趙廣將陸離外放為官的用意。
一來是陸離在京城中得罪了太多人,外放出去是對他的一種保護,二來就是想借陸離的手,去打破那些鐵板一塊的州郡勢力格局。
“師公以為朕該如何處置?”
“陛下不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私下裡去鬥上一鬥,無論他們將來誰輸誰贏,都對陛下掌控朝局是有益無害的。”
鄔鴻漪的想法,其實就是趙廣當時的想法,隻是現在他卻猶豫了起來,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陸離的行事作風太過淩厲霸道了,一個不慎就會惹出大禍。
“師公來京的時日不長,怕是還不太了解那個小子的手段,他的行事作風向來無所顧忌,朕就怕他捅出連朕都兜不住簍子啊。”
“重症就當下猛藥,所謂不破不立正是此理。”
“那麼依照師公的意思,朕先讓他們去鬥上一番?”
“等他們兩敗俱傷之時,自然會重新來求助陛下聖裁的,到時候陛下便有了主動權,陛下又何樂而不為呢?”
“朕隻是擔心那小子初到濟陰郡根基還不穩固啊。”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陛下若是真想將其培養為帝國的可用之才,便不能事事都將其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