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海,再次回到那個小漁村,張鴉九緊趕慢趕,一路用丹藥續命,才沒死在路上。
“你是…”
“怎麼,認不出我了嗎?”老邁不堪的張鴉九,淡然輕笑。
仔細打量,眉眼間異常熟悉,漸漸的,與桃花樹下那道姿意瀟灑的身影重合。
李青玄大驚道“你是張前輩!”
張鴉九笑著點頭,大步走進屋內,他提著布囊,裡麵裝著三顆人頭。
“宛卿,你的仇我去報了。”他聲音很輕,舉著人頭,蒼老的臉龐就這樣笑著,溫柔極了。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宛卿掙紮著起身,坐在床邊,她緩緩伸出的手在顫抖。
來到床邊坐下,張鴉九笑道“沒事的,這樣不挺好嗎,你我都白頭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這樣的啊!”撫摸著他的臉,宛卿哭出了聲。
她隻想見見心上人,沒想過毀了他的!
床邊的牆壁上,破舊的小木窗開著,微風陣陣過,吹起兩位老人的白發。
麵對眼前的老婦,張鴉九從未如此柔情過,他抓起宛卿的手,笑道“世人常說,長情陪伴,人間白頭才是男女最美的情愛。”
“以前的我從沒陪著你,今日白首相望,我是開心的。”
一句接著一句,他輕聲念叨著,嘴碎的仿佛要把前半輩子欠的話,都說出來。
“你總說是我的妻子,可沒拜過堂,那就不算的。”
“宛卿,咱們拜堂好嗎?”
當年那個深夜,少年虧欠的拜堂,今日張鴉九想補回來。
二人手握在一起,宛卿能感覺到,心上人的手在漸漸冰冷,這是生機消逝殆儘的前兆。
她沒有多言,強忍著難過,露出了一個苦澀笑容,“好,咱們拜堂!”
起身來到屋外,張鴉九服用最後一枚續命丹,丟掉空丹瓶。
他來到李青玄麵前,“最後再幫我一件事如何?”
“布置個婚房,就在這裡,我想與宛卿拜堂。”
“好!”李青玄重重點頭,驟然轉身離開,他看得出來,張鴉九瞳孔光芒消散,命不久矣。
走遍街頭巷尾,李青玄出入一家家商鋪,買著大婚用的東西。
紅燭喜袍,燈彩喜紙,一應俱全。
他在屋子裡忙碌著,直到黃昏漸晚,才把一切布置妥當。
明月緩緩升起,在這間破舊的草屋中,兩對年邁的新人,穿著大紅喜服,緩緩起身。
張鴉九穿上這件遲到了數十年的新郎紅袍,他的嘴角滲著鮮血,可蒼白的臉上卻笑意不減。
“走吧,我的妻。”他扶著宛卿,二人步履蹣跚,走向高堂的兩個空凳子麵前。
他牽著她的手,走著,走著,一步步慢得像是要彌補昔年失去的時光。
宛卿能感覺到心上人的手愈發冰冷,大紅的蓋頭下,她輕輕抽泣著,淚水止不住的滴落。
“大喜的日子,莫哭。”張鴉九輕輕拍著她的手,安撫道。
案桌上,龍鳳喜燭點亮,火光搖曳,李青玄站在門外,注視著兩道身影,充當儐相的角色,喊道“一拜天地!”
二人緩緩轉身,對著門外,李青玄則退開一步。
張鴉九和宛卿上告天地,今日大婚,心心相印,請天地明鑒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