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麼?都是工具罷了!”薛寶釵在心裡回答了薛姨媽。
有用了捧在手心,沒用了扔到牆根。
自己十幾歲就明白的道理,難道母親幾十歲的人,能不明白嗎?
同樣是兄弟姐妹,幾十年過去,早就天壤之彆,能一樣嗎?
哎!不明白就不明白吧!薛寶釵卻也不忍心再打擊薛姨媽,於是勸慰道,
“母親,舅舅跟姨母許是怕你擔心吧!”
薛姨媽自嘲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像已經習慣了,我的是你們的,你們的還是你們的。
她默默的眼神瞅向牆角,似乎那兒藏著另一個自己。
等了一會兒,王夫人終於忙完了,叫上薛姨媽跟薛寶釵,一路往賈母處而去。
薛寶釵輕步跟隨,目光所及之處,庭院深深,雪花繞著光禿禿的樹飛舞。
薛姨媽步履蹣跚,神色間透露出一絲落寞。
三人穿過曲折的回廊,步入賈母的居所。
賈母正端坐於榻上,邢夫人早早的來了,還有三春,王熙鳳等人,
快到年下,天氣陰沉,大家都穿了鮮亮些的衣服,尤其三春,戴上了薛寶釵讓人送的宮花。
賈母也喜歡小姑娘們漂漂亮亮的。
於是幾人交相稱讚這宮花,襯得臉色嬌俏可人。
果然嬌花隻能配少女。
見王夫人帶著薛姨媽姍姍來遲,邢夫人不自覺的哼了一聲,流露出些許不滿。
王夫人對此習以為常,不以為意,與薛姨媽行過禮後,便分坐賈母兩側。
王夫人湊近了賈母幾分,“母親,我娘家嫂子捎信過來,說是身體有些不適。”
“我明兒準備帶寶丫頭跟她娘過去看看。”
賈母聞言,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心想若非病情嚴重,怎會特意告知小姑子?
“那你可得多帶些藥品。”
“有沒有說是哪裡不適?”
王夫人神色自若地答道,“許是這幾天鬨天氣,著涼了吧?”
賈母微微頷首,“是呀!是啊,活了這些年,未見今年這般陰沉多日的天氣。”
邢夫人忍不住插話“今年天氣異常,民間皆言‘小雪封地,大雪封河’,我看這氣候頗為不祥。”
賈母瞪了邢夫人一眼“不會說話便少說幾句,年關將至,當說些吉祥話才是。”
邢夫人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不悅,卻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行,母親,嫌我不會說話,那我說兩句好聽的。”
“雪落病根除,人人掙福祿。”
“得了吧!”
“如果真是吉利話有用,我直接說大家都長命百歲吧!”
“省得你們誰有個萬一,說是我咒的。”
她此話一出,眾人覺得屋內的爐火都有了寒意。
賈母臉色沉了下來,有的人就適合當啞巴,她一張嘴,所有人都不自在,於是賈母下了逐客令,
“老大媳婦,你去看著老大吧!”
“他怎麼樣了?”
提到賈赦,邢夫人噗嗤一樂,“母親您這真是每日一問,您放心,乖的很,吃飽睡著,不吵不鬨。”
“天天憋著不鬨脾氣?”賈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賈赦生下來就沒有讓人省心過,可以說是在肚子裡都沒有安靜過。
如今這是老了反而變性了?
回頭得過去看看。
“老大媳婦,你看我們什麼時間去看看他?”
邢夫人挺胸抬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早就盼著大家過去了,你看我這每天早早過來報到,就等著大家去看看去。”
“彆總覺得我是個廢物。管不了家,理不得事。”
賈母等人對邢夫人這每日裡夾槍帶棒的話,也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