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站在閱兵方陣的第一排，作為先鋒軍裡少有的積極上進的士兵，他的精神麵貌最好，而且平日裡的訓練成績也是拔尖，因此才被蓋倫調到第一排。
此時的穆斯挺胸抬頭，目視前方，心中忍不住期待著高級軍官們的檢閱，若是能得到皇儲大人隨意一句的誇獎，自己很可能當場就會被提拔成為軍官。
“立正，敬禮！”
隨著薩提姆一行人的緩步進場，蓋倫和幾位軍官當即就扯著嗓子發布指令，上萬位先鋒軍士兵當即整齊地立正敬禮，這是他們排練了三天的成果。
儘管如此，在方陣的末尾處還是有些散亂，一些先鋒軍的士兵動作隨意，甚至還很不標準，他們大多都是剛剛進入先鋒軍的新人，軍官們刻意將他們放到最後麵。
薩提姆在一眾高級軍官的簇擁下緩步行走，眼神隨意，麵對先鋒軍司令的熱情介紹也隻是敷衍地點頭，隻是偶爾才會隨口提問幾句，沒有批評也沒有表揚。
蓋倫由於資曆最淺，因此沒有資格跟在薩提姆身旁，隻能站在先鋒軍的隊伍前等待檢閱，他並不像其他軍官一樣急著阿諛奉承，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裡，隻要年底便可以重新回到科捷古城。
但一旁的鄧肯就不同了，他是正兒八經的先鋒軍軍官，作為一個男爵的庶子，他一無實力二沒背景，而且運氣又差，參軍時被分配到了先鋒軍裡當訓練官。
鄧肯是真的想混出頭來，他打算先成為先鋒軍裡的高層，然後獲得向上晉升的名額，從而調到軍隊的其它位置，鄧肯要一步一步爬到軍隊的最高層，因此非常重視這次戰爭。
但遺憾的是，鄧肯來到先鋒軍已經有三年了，可直到現在，他還隻是個小小的訓練官，和蓋倫一樣，他連跟在薩提姆身後的資格都沒有。
很快，薩提姆就檢閱到了蓋倫和鄧肯這裡，二人皆是齊齊大喊道“皇儲大人辛苦了！”
二人喊完後，身後的數千先鋒軍士兵也跟著一起喊，一時間氣勢非凡，尤其是站在先鋒軍排頭的穆斯，他喊得最大聲，表情也是最恭敬，穆斯昨天在鏡子前專門練過。
隻可惜這一切隻換來了薩提姆的輕輕點頭，隨後便掃了一眼後便繼續朝前走去，依舊是沒有誇讚也沒有批評，而他身後的其他高級軍官也是如此。
待薩提姆一行人走遠後，蓋倫才輕呼一口氣道“還好，無事發生。”
“好個屁啊，”鄧肯直接憤懣道“薩提姆大人剛剛甚至都沒有看過我一眼，我精心準備的衣服和發型都白費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若是能得到薩提姆大人的提攜……”
麵對鄧肯的絮叨，蓋倫隻是輕笑著搖頭，作為曾經科捷古城的騎士長，他太清楚這些上位者的心思了，堂堂帝國的皇儲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小小的先鋒軍訓練官呢？
想到這，蓋倫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前排的一些士兵，他們都是一些積極向上的人，渴望積累軍功離開先鋒軍，其中一個叫穆斯的士兵最為熱誠，蓋倫甚至從他身上看到了騎士精神。
但遺憾的是，無論是穆斯還是鄧肯，他們都在白日做夢，一天是先鋒軍，一輩子都是先鋒軍，如果上頭沒人，混出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很快，薩提姆的檢閱結束了，他站在高台上，施展擴音術發表著簡短的講話，大致意思就是四天後要出征了，大家要好好努力積攢軍功，帝國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努力的士兵，哪怕是先鋒軍。
這很顯然是在畫大餅，明明先鋒軍都是炮灰中的炮灰，而薩提姆也從未在乎過先鋒軍士兵的性命，可儘管如此，大部分先鋒軍士兵卻都聽得很仔細，激動得無以言表。
穆斯更是暗下決心，一定要在四天後的戰場上表現優異，他從來都沒有向命運屈服過，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他堅信自己的騎士之道肯定能發光。
蓋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但剛剛湧起的困意又被一旁鄧肯的驚呼驅散了，這位天真的訓練官還在期待著那遙不可及的晉升名額。
與普通士兵不同，先鋒軍的軍官每年都有一個晉升名額，他們能獲得從先鋒軍這個糞坑裡調離的機會，而晉升名額則取決於先鋒軍的司令，評判標準由他裁定。
蓋倫之所以覺得鄧肯很可憐，是因為這個晉升名額其實是要花錢買的，什麼狗屁軍功，什麼日常考評，全都毫無意義，還不是先鋒軍司令一句話的事情。
而今年的晉升名額也早就定下了，那當然就是蓋倫自己了。
蓋倫被調來先鋒軍時，他背後的家族幫他交了一大筆錢，成功買到了今年的晉升名額，若是還有立功表現，蓋倫甚至都不用等到年底就能調離。
蓋倫本就是科捷古城的貴族子弟，家世顯赫，雖然跟鄧肯同樣都是小小的訓練官，但今後的命運卻截然不同，鄧肯這樣的男爵庶子是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晉升名額，永遠。
薩提姆的講話很快就結束，之後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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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軍的一切又恢複了以往那樣無聊乏味，但不同的是，穆斯的乾勁更足了，鄧肯的抱怨更多了，而蓋倫依舊是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樣。
今日傍晚，在晚餐時間結束後，鄧肯一如既往地在先鋒軍的政務所裡活躍著，他與這裡絕大部分行政官的關係都很好，一旦有什麼人事調動、政策發布，鄧肯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布拉德，咱倆約個時間一起喝酒吧，我有一瓶東土佳釀，保證你喝一口就能升天……”
“珍妮，你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若不是你已經有了丈夫，我肯定會死纏著你不放……”
“老塞恩，最近又有什麼政務調動嗎？見你總是行色匆匆，見到我這個老夥計都不打招呼……”
在政務所裡工作的都是一些行政官，他們無需隨軍打仗，隻是負責日常的一些行政工作，這些都是一些福利待遇高的鐵飯碗，因此絕大部分都是關係戶。
布拉德負責後勤物資，他是司令的親舅舅。
珍妮負責財政管理，她是司令的小侄女。
老塞恩負責最重要的人事調動，他是司令的叔叔。
……
一整個政務所裡都是司令的遠親近戚，當真是詮釋了什麼叫真正意義上的任人唯親，先鋒軍裡基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又能怎麼樣呢。
在這裡，司令就是天，他一句話就能讓軍官變成士兵，因為先鋒軍是獨立於賽斯帝國軍部的，由歐屠大帝親自管理，而現在又交到了薩提姆手中。
這也是鄧肯總來政務所晃悠的原因，巴結這些行政官等同於巴結司令，他沒什麼錢，也沒有顯赫的家世，因此隻能靠一張嘴皮子來討要人情世故。
可鄧肯不知道，今日將成為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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