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鳥展開雙翼足足有五米多寬,長頸尖喙、尾翎飄逸,一雙碧眼流光顧盼,引吭高歌間便就墜衝向漆黑一片、散發著毀滅氣息的八岐大蛇。
然而就在那白鳥為躲避八岐大蛇河川一般翻騰的脖頸與巨首在半空中翻轉騰飛之際,幾人才看到,原來那飛鳥上還有一個人——那人正是本該在懸崖之上好端端等待著他們的跡部景吾。
不止如此,跡部的手裡還握著一把寶劍,雖然因為距離的問題,他們看不清寶劍的每一處細節,但就大概輪廓與寶劍給人的感覺,那明明就是另一把天叢雲劍。。
“雅!”
“明白!”
雅與仁王本就是一體,所以瞬間領會仁王的意思,起躍翻飛,在飛鳥抵達八岐大蛇心臟處的同時,落在飛鳥之上,從身後攏住跡部,順著跡部的姿勢,將淨化的力量連帶著天叢雲劍,一同插入八岐大蛇的心臟。
感受到生命威脅的八岐大蛇再度陷入了狂躁,胡亂拍打的尾巴與頭頸砸碎一塊塊兒巨石,好在雅的作戰經驗極為豐富,帶著跡部輕巧地躲過了四麵襲來的石頭與八岐大蛇的水脈,在落地的同時,與仁王一起,結印立起一道道防禦陣。
此外雪音與咲音也再度使用一線,將他們所有人牢牢護在陣法範圍之內,金色的防禦陣與藍白色的一線層層疊疊,將八岐大蛇的震蕩、嘶吼、天叢雲劍炸裂的金光、四散的淨化之氣,全部都隔絕在外邊。
此刻他們就像安於坍塌廢墟之下唯一一隅淨土的幸存者,外麵的世界紛擾崩裂如世界末日,飛沙走石、巨獸嘶嚎,絕望與詛咒彌漫,黑暗席卷天地、震蕩八方。而他們則在層層疊疊的防護下,透過微弱的光,不知是何滋味的看著這一切,隻等著這最後的餘波快快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一線都碎裂了至少幾百道,八岐大蛇那幾顆可怖的巨頭終於一個個撲落在地,帶連起最後幾次輕微的山搖地晃,而後狂風也終於停下來,黑霧幾乎全部消失不見,整個峽穀第一次,露出了些許昏白的色彩。
“大概,解決了吧?”
“我去看看。”
雅從防禦陣中走出,來到了八岐大蛇碎裂後依然龐大的屍體碎塊旁邊,先是撿起了地上真正的天叢雲劍,然後將手附在了八岐大蛇裸露在外邊的心臟之上。這時幾人也跑到跟前,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竟然看到雅的身體,出現了一瞬間的虛化狀態。
“剛剛還剩下一些詛咒殘餘,現在算是徹底解決了。”雅收回了自己白到接近透明的手,麵上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容,將手中的天叢雲劍遞給了跡部。“不過各位,我是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了,你們,叫那個孩子把你們呼喚過去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解決了八岐大蛇你也會消失?發生了什麼?”雅的話讓平等院感到猝不及防,顯然這一切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你忘了麼,我是怎麼出現的?”雅笑著看向平等院這個看起來比他還要滄桑的少年,“我是因為八岐大蛇的詛咒才誕生的,所以當詛咒的源頭被淨化,我自然也就會消失了。或者說,當詛咒被淨化的那一刻,我就從未存在過了。”
“怎麼會這樣……”
“雅……”
夜鬥看著雅愈發虛弱的能量,心裡忍不住抽痛,他早就知道雅的存在,也知道雅來到這裡的秘密,知道他在解決了詛咒之後就會消失,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他還是有些不願接受。
“果然會這樣,來之前我就猜到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仁王抬起手中的黃泉之語,“所以我才帶來了這支黃泉之語,有它在,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你想做些什麼?”
“自然是給你創造一個身體。”仁王看著雅的模樣,揮動手中的黃泉之語,便要寫下之雅字。
“你這樣做是有違因果的。”雅皺眉道,“而且,黃泉之語召喚的妖怪並沒有實體,何談給我創造一個身體,留住我呢?”
“我管他什麼因果,我隻知道,你確確實實存在於我的記憶裡、你確確實實陪伴了我這麼久,所以我絕不會讓你輕易消失,這於你而言不公平。”說著,最後一筆成,“現身,雅!”
隨著仁王的呼喚,一個與雅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在雅的身側,隻不過,新的「雅」是閉著眼睛的。
“雅治,你?”
“還有最後一步。”仁王一把握住跡部手中的天叢雲劍,眼都沒眨地劃下,走到「雅」的身側,與「雅」十指相握。
“雅治,你這是要做什麼?!”幾人幾乎同一時間問出了差不多同樣的一句話。
仁王的目光掃視過眾人,最後落在了夜鬥的臉上,開口道:“夜鬥,你還記不記得,你曾和我提過一個隱藏的問題,【原本身為人類的我,在覺醒了天狐血脈後,壽命也會跟著改變,可其他人,鳳凰、初、精市他們,即使步入修行,也不可能改變原本的壽元,所以我該怎麼辦呢?】現在,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仁王一邊用黃泉之語在自己與「雅」之間寫下符咒,一邊道:“我要將我的血脈給予雅,通過我的血肉和黃泉之語,讓黃泉之語召喚出來的雅生成實體,然後讓雅能夠順利活下去,而我,則重新變成一個普通人,像其餘的普通人一樣長大、一樣贍養父母,然後和我的同伴們一起老去,一起轉世。這樣的話,哪怕我死了,夜鬥你也不會孤單,你可以永遠和雅逍遙人間。怎麼樣?是不是兩全其美?”
“不,雅治你停下!”雅大聲嗬止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天狐血脈有多重要?!當初老祖宗在大劫中解救了無數蒼生,如今你覺醒了祂的血脈,又解決了新一次隱藏的浩劫,不出意外,你是可以成神的!你不能就這麼放棄自己的血脈!”
“成神對於一個人類而言固然有著無上的吸引力,但於我而言,家人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我確信,我做出了一個不會後悔的選擇。”
仁王說完,金色的光亮自他與「雅」的身上亮起,帶著濃厚的神輝、信仰、功德的光,以及放大後變得模糊的黃泉之語,悉數湧入「雅」的體內。
當光芒黯下去後,「雅」蒼白的皮膚,瞬間變得與健康的人類一般,充滿了光澤與生機,而已經接近透明的雅,也不受控製地被卷入這具以黃泉之語和仁王的鮮血為基礎創造出來的新軀體之中。
“雅治。”平等院摟住變得格外虛弱的仁王,眼中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幾乎已經化成了實質,叫人一眼看過去都仿佛心臟受到了牽引,被扯得血淋淋的疼。
“這次倒是乖乖了哦。”仁王的傷口已經被治愈了,鮮血也被剛剛的光芒吞噬乾淨,所以他放心地拍了拍平等院的頭發。“放心,回去休息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這時,雅也終於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眸子在睜開的一刹那,綻放了耀眼的光芒,他眨了眨眼,很快便適應了新的軀體,控製好了體內蓬勃的能量,斂去了眸子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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