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俞虹影語氣中恨意少了很多,語氣轉為溫柔,但仍然帶著深深的愧疚,繼續說道
“但是,當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望著他天真無邪的眼睛,我對孩子所有的怨恨,全部化為烏有,甚至對孫鳳仙的痛恨也少了很多。”
“看著孩子,我就想,無論怎麼樣,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體內流著我的血,他爹雖然是壞胚子,但他是無辜的,我不能把對他爹的恨,發泄在他的身上。”
“我懷著愧疚的心情,打算好好對他,把他養大。”
“可是,老天爺開始懲罰我了,因為我吃過墮胎藥,又吃過什麼感冒藥之類的,刺激了還在胎裡的孩子,孩子從出生之後,身體就一直很差,隨時都有死掉的可能。”
“也有人勸過我,把孩子扔掉算了,或者任他死掉,要不然,就算我能把孩子養大,也是個病芽子,生活不能自理,不但他自己不幸福,也會拖累我。”
“我也猶豫過,但是,望著孩子瘦弱的身子,望著孩子清澈的眼神,我總是忍不下心來。”
“後來,我想通了,孽是我做的,孩子是我害的,我一定要儘最大的努力,把他養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就算他不能生活自理,但隻要我這個當娘的還活著,我就照顧他一輩子。”
“如果我死的時候,他還沒死,還是不能生活自理,那我就先喂他安眠藥,讓他先死,我再死,這樣,就不用擔心我死之後,沒人照顧他了。”
驢二和秀蘭耿媽聽了,心中酸楚,複雜難言,不知道孩子這樣,是該怪俞虹影,還是該同情俞虹影。
俞虹影說到這裡,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又繼續說道
“也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在孩子三歲多的時候,我終於經過多方打聽,得知了鄉下有一位老中醫,醫術精湛,我就托人把老中醫請到家中,為小球醫治。”
“那位老中醫的確醫術高明,哦,對了,那位老中醫也姓石,但這位姑娘是一個姓……”
秀蘭聽到這句話,臉色一動,連忙說道
“你說的那位老中醫,是不是石莊村的?”
俞虹影連忙點頭
“對對,姑娘你認識那位石大夫?”
秀蘭歎了口氣,說道
“他是俺爹!”
這一來,不但俞虹影驚訝了,就連驢二和耿媽也驚訝了,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巧,秀蘭的父親,幾年前曾經為孫小球治過病。
俞虹影驚詫道
“啊,原來那位大夫是令尊,難怪姑娘的醫術這麼高明。令尊是否安康?”
秀蘭搖搖頭,說道
“俺爹已經死了,被鬼子兵殺害了。”
俞虹影臉色一變,剛想要安慰,但又想到自己的丈夫就是漢奸兵,不知道有沒有參於鬼子兵殺害石老大夫的行為,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秀蘭繼續說道
“太太,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