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傳來一絲大地脈動,就象是有什麼重物撞擊地麵傳來的震蕩,但是下一刻,人們就意識到不對。
震動就象是波浪,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加重,整個地麵,不,是整個山區在這刻同時嗡嗡顫動起來,帶起劇烈的震蕩,仿佛地震一般。
先是樹木搖晃,接著是整座山都開始搖晃起來,顫抖出令天地變色的聲威。
在巨大震蕩裡,南凝江看到樹木拔地而起,帶起衝天的煙塵,遠處的山頭開始下陷,巨石如傾頹的大廈在塵煙與震響中倒下,山峰向著地麵沉去,原先的平地則開始大片的隆起。
“山變了!山變了!”有人發出驚恐的叫聲。
“是山變!”周芳華也喊起來。
他們驚愕地看著四周山區的變化,山峰變成山穀,山穀變成平地,平地再起波瀾,整個山區在這刻展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千萬年滄海桑田的劇變在這一刻同時發生。
這壯觀,宏大,令人震撼的場景,即便強大如玄鐘子也看得傻了。
儘管他們早知道通靈山區在傳說中是一片會變化的大山,但他們從未見過它的變化。
對於大山而言,百年一次的變化,都屬頻繁。
即便是玄鐘子,也隻是知道在他的修煉生涯中有過那麼一次,大山變換了地形,但他不可能那麼巧正好在場,所以也沒見過大山變化時是怎樣的偉力與浩瀚。
直到這刻,身處其中,看山巒起伏變化,觀大地如海波瀾,他才真正感受到這力量的無窮。
他是化魂真人!
他擁有可改天換地的法術,以他現在的實力,讓山起山滅,再是簡單不過。
但那終不過是一時之功,法術極致之力,麵對這整片山區,窮儘十萬丈方圓的龐大山區,人力有時而窮,便惟有望天興歎,那一刻就連玄鐘子都感覺在這片大山的麵前,自己是多麼渺小。
如果此刻他出手撫平山勢,想必會被這股力量衝擊到渣都不剩。
大地還在顫抖。
放眼望去,遠處的地麵驟然間喀嚓嚓裂出一條大縫。
寬大的地縫將他們腳下的大地撕成兩半,硬生生從地麵割出一個圓來,然後這片土地開始向著高處升起,在大片大片的泥土剝落中升向空中。
“這是……”南凝江驚駭道。
“造山。”唐劫回答“看樣子,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很快就將變成一座小山峰。很遺憾,你的最後底牌沒用了。”
他對著南凝江笑笑。
南凝江倒吸一口冷氣。
他回望四周。
大地果然還在急升,黑煙卻逐漸散去。
劇烈的地形變化,帶給所有人的第一影響就是大陣儘毀!
霧影千幻陣沒了。
封天鎖地陣沒了。
甚至連獸煉門的萬獸無疆也沒了……
所有建立在地形需要上的法陣,法術,在這一刻統統被大山的意誌碾壓成齏粉,再無任何存在的理由。
在這滄海桑田的變遷中,一切固定不變的都被扯爛,惟有能夠隨時局變化存在的方可留存。
南凝江積心處慮布下的最後手段,在這天地之威的作用下,有如摧枯拉朽般的粉碎,驚的他整個人都顫抖了。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窮儘一生心血造就的高樓大廈,轉眼間就迎來了一場風暴將其徹底摧毀。
心都碎了。
看著他的樣子,唐劫悠悠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隻是犯了兩個錯誤,兩個同樣的錯誤。一是小看了我……二是小看了這山。”
小看了這山?
南凝江回身怒視唐劫“這一切都是你搗的鬼?”
他絕不相信事情會這麼巧,就在他出動最後手段之際,大山會帶來這樣一場劇變。
唐劫站在地縫的邊緣。
隨著大地升起,這裡也漸漸變成了懸崖。
俯視下方遠離的土地,唐劫悠悠道“是我,也是你們,終不過是一場因果罷了。”
因果!
因果是什麼?
南凝江不懂。
他不知道唐劫為此準備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但是對於唐劫而言,發生的這一切卻是再簡單不過了。
因果無造化之力,不可無中生有,但它能夠將一切可能存在的因果,通過一條因果之線連接,當因產生時,果隨之來。
大山是什麼?
唐劫不懂。
但是大山有意誌,此點絕無疑問。
來自山中的變化可能會影響大山,這也無疑問。
唯一的關鍵就在於可能。
它可能會有所反應,也可能沒有。
而因果之道存在的意義,就是將可能變成必然——不管哪種結果。
連接這條因果線,消耗了唐劫多年來積蓄的所有因果之力,而且隻能存在短短一天時間,一天之後無論成與不成,這條因果線都會斷裂。
花費如此代價形成的因果,存在的最終意義就是摧毀一切——不管南凝江有什麼樣的後手,在這天地威能麵前,都是無用!
那一刻,唐劫同情的看了南凝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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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已將散儘,唐劫,鬼衛,伊伊,甚至還有本體,都露出了自己的形貌,他們看著南凝江,然後同時向後退出一步。
這一步退出,卻是從空中直接向下墜去。
功成便身退,唐劫再不留連。
“彆想走!”南凝江大喊著撲上來。
沒有了封天鎖地陣的困阻,同樣也沒了霧影千幻陣的迷幻,原本封閉的戰場轉成了開放的戰場,固然使得唐劫有了逃逸的能力,天神宮同樣有了追擊的資格。
正因此,南凝江還不認為他已經輸了,充其量由正麵對決轉為千裡追殺罷了。
唐劫隨手甩出一大片符紙,將整個身前空間封住。
一隻枯瘦如乾柴的手驟然出現,啪的一掌拍在那片符法空間中,隻是一掌,就將所有的法力拍散,玄鐘子那憤怒陰狠的聲音傳來“把老夫的太玄鐘還來!”
唐劫的法符擋的住彆人擋不住他。
唐劫卻隻是低笑搖頭“就怕你不出手。”
隨著他的低笑,風潮再起,湧向玄鐘子。
下一刻玄鐘子的身形已高高飛起,如一顆流星般飛出山峰,瞬間消失不見,天際中隻留下玄鐘子絕望的呐喊“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玄鐘子無法理解。
為什麼每一次自己出手都會被大山意誌攻擊?
三次出手,就被大山攻擊三次,傷害更是一次比一次重!
“因為你也在因果中啊。”唐劫悠悠道,飄浮著落向地麵。
從一開始,玄鐘子就被唐劫的因果線連在一起,他若是普通出手到也罷了,隻要出手威能達到一定程度,就會被大山意誌鎖定。
而這個威能極限,便是唐劫這邊實力最強的本體出手的極限。
簡而言之,一切實力大過本體的出手,都會被大山意誌識為挑釁,並發起攻擊,而當影響大到一定程度時,尤其是唐劫不可能接觸的程度時,就會引發天變。
正是利用這種方法,唐劫將天神宮實力最強者的作用完全限製,而且此法不考慮南凝江有多少手段,哪怕他施暗度陳倉的伎倆,派來天魁級人物,都是一樣。
“彆讓他跑了!”南凝江長呼。
儘管玄鐘子被一擊震飛,南凝江卻依然不放棄追殺唐劫的心思。
兩道人影在這刻同時竄出,由上至下對著唐劫拍出一掌。
金銀二老!
與此同時,本體嘿嘿一笑,雙拳一震,迎著那兩隻手掌撞去。
轟!
半空中炸出巨大的暴響。
拳掌相對,金銀二老先是身體一震,隨後同時仰天吐血後退,再看本體,受力反震下,反倒加快了下墜的速度,如一顆流星般直墜地麵,在新生的地表砸出一個碩大坑洞,然後便若無其事的爬了出來,順手舉起一棵老樹向著峰頂砸去,威勢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