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衝!”一聲呼喝叫停了唐劫的腳步。
回頭望去,就見蘇紅眉站在背後,眉飛色舞的看著他。
這個姑娘在這之前一直想的學的都是如何提升修為,把自己升入更高的境界,永不停止,卻從沒想過其他一些東西。
直到今天,唐劫的話卻振聾發聵,讓她驚醒。
這不是唐劫在信口胡扯,人類的生存道路從來不易,不是每個世界都能象棲霞界那樣人類做主,實際上有相當多的世界被其他族類占據,血河界是如此,青雲界也是一樣,在廣袤天際外,這星羅大千界裡,太多異族在與人類爭奪生存的權利。這些異族與人類的共同敵人是鴻蒙,但彼此間又互有仇怨。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存在修界戰爭。
或者說修界戰爭的最初起因,就是種族戰爭,之後才發展成以強並弱的遊戲。
儘管如此,唐劫也不願完全的奉行弱肉強食之理,所以他還是為這場戰爭找到了自己的正義之源,不僅這場戰爭是如此,以後的其他戰爭也會是如此——棲霞界不會去吞並那些人類做主的世界,隻會去吞並人類生存艱難的世界,同時也不會消滅人類,而隻會人類共存。
這是大義!
人類必須遵守的大義!
正是因為唐劫自己也信奉並堅持了這信念,他才能將這情緒感染給其他人。這不是法術,卻比一切法術都更有效果,更有直接意義。
那一刻就連柳南山等人都若有所思,意有所動,顯然是被唐劫說中了心聲。
見此情形,唐劫知道自己所說已起到作用,表情也緩和了幾分。
果然柳南山道“小友說得是,我人族能有今日,在這血河界中占得一域之地,靠的正是無數前輩的前仆後繼,不畏生死。千秋城之所以命名千秋,就是因為此地被喻為人類之牆,不許外敵侵入。守此城者,自當有血氣豪勇,豈可畏縮懼戰。這些年來,我紅葉盟為了所謂的人族大計而步步退讓,換來的隻是血族猖狂。卻不知和平從不是讓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先前所言,是老夫差了!”
說著柳南山竟對著唐劫施了一禮。
以他紫府化神之尊,對一個“心魔”小輩施禮,換成彆人隻怕早受寵若驚,唐劫卻是不會在意,隻是點點頭道“明白就好。”
他這大剌剌的模樣看得所有人都心頭有氣,剛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立時皆無。
還是柳南山不在意道“既如此,小友也不必急著離開,不若就先在我紅葉盟住些時日。那血族獵殺團不來也罷,若是來了,便請小友與我等一起迎戰,何如?”
唐劫笑道“掌教盛情,敢不從命?”
柳南山已吩咐道“紅眉,還不帶唐小兄弟下去,安排個好地方住下。”
“是,師傅!”蘇紅眉已興衝衝帶著唐劫去了。
跟著蘇紅眉離開大殿,一路左轉右轉,不刻來到一處院落中。就見那院子幽深寧靜,院前還有片小竹林,旁邊是片花圃,開著各色繽紛的花兒。旁邊還有條長長的廊道,通往一片水榭,水池中有荷花盛開。
蘇紅眉已說“唐大哥你就住在這裡,此處乃鄙盟招待貴客之所,難得的清靜雅致,還望唐大哥喜歡。”
唐劫回答“修行之人,對居所隻要靈氣充足即可,對其他並無太多要求。”
蘇紅眉便笑道“唐大哥果是苦修之人。”
說著也不離去,正好這院子裡還有幾張石凳,便坐在石凳上陪唐劫說話。這倒不是說蘇紅眉就喜歡上他了,修行這麼多年,蘇紅眉早非未見過識麵的普通小姑娘,而是有著紅楓仙子之稱的女修,在後進修者中亦頗有名望。隻是與唐劫初識,又見他談吐不凡,氣魄強大,難免就生出結交之心。唐劫也不在意,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說到興起時,更是一起哈哈大笑,頗有言談愉快,相見恨晚之時。未生情愫,卻為知己,直看得那暗處的陶師兄嫉恨不已,隻是自知實力不濟,隻能在那裡暗暗發狠,卻是無奈。
所以他也不知道,其實唐劫大部分的心思並不在這裡,而依舊在那大殿之上。
一點神念正無聲無息的鋪開,延綿到先前的大殿上。
雖然大殿已被人用神念築成屏蔽高牆,卻擋不住地仙級彆的滲透,輕而易舉的進入其中,然後柳南山與那幾位的對話便傳入唐劫耳中。
“盟主真的打算信那唐衝之言,與血族硬抗不成?”這是那墨無心在說話。
然後是柳南山回應“你們怎麼看?”
“那唐衝之言,不能說沒有道理,但還是過於呈血性了。不管怎樣,人族不支是事實。我們若與血族開戰,結果不外乎兩個。一是被對手打敗,後果自不待言,紅葉盟儘滅,千秋城亦將遭遇圖錄。二是打敗對手,等待我們的就是血族再發動新一輪攻擊,直到我們失敗為止。無論是哪個結果,都是我紅葉盟覆滅的結局。”這是那香織宗的宗主羅香染說話。
“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因此引發兩族大戰。”最出人意料的卻是那天刀門的門主,就連他也不站在唐劫這方,要知道唐劫救下的王安可是他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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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山歎了口氣“是啊,戰事興起容易消弭難啊。年輕人空有血氣,愛逞匹夫之勇,卻從未想過一旦興戰又該如何消弭戰事。死是很簡單的,活才是困難。有時候敢死,未必就是有勇氣啊。”
平心而論,柳南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為丈夫者,當有血性亦當懂隱忍,唯一的問題是如何把握好這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