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胎兒隨著左傾顏的推拿按壓越來越躁動不安。
二夫人死死忍著下腹劇痛,便聽六婆驚喜低呼,“正了,正了!”
“二夫人的胎位撥正了!”一旁陪侍的老嬤嬤趕緊衝出房門報信。
“快,開始接生!”左傾顏臉上卻沒有半分鬆懈,反而神色凝重。
她拔出頭頂的針,烤了火後,再次紮進催生的幾個重要大穴。
杭雪柔上前一步看去,腹中胎兒躁動難安,這分明已經不好了,可是左傾顏紮針的手指穩如泰山,竟看不出半點緊張。
用師父的話說,這賤人心理素質還真高。
寢室內再次傳來二夫人淒厲的聲聲慘呼,六婆接替了左傾顏的位置,“二夫人,奴婢喊一二三您就使勁啊。”
左傾顏替她行完針,徑自坐到圓桌前。
杭雪柔滿目不甘地瞪著她,“你故意留我下來是想羞辱我嗎?”
隻見左傾顏慵懶抬眸瞥了她一眼,“留下你自有留下你的道理。”
“我呸,你分明就是想讓我給你打下手,借此羞辱我,踩著我藥王穀的名聲立威!”
見她氣得全身發抖,左傾顏忍不住嗤笑,“杭二小姐腦子可真好使。”
“你什麼意思!”
“我說腦子是個好東西,讓杭二小姐得空了回府多吃幾個,彆替杭家省著。”
“你!!”
左傾顏懶得再看她半眼,反正胎位已經正了,留著她在這也沒什麼用,嘰嘰喳喳吵得腦仁疼。
“生出來了!是個大胖小子!”
身後產婆一聲報喜,讓寢室內眾人臉上溢出喜色,也恰到好處地蓋過了杭雪柔的聲音。
左傾顏起身朝榻上看了眼,產婆手掌托著一個乾癟瘦弱的小娃娃,熟練地將他放進銅盆溫水中,很快清洗乾淨。
很快,小娃娃被裹進柔軟的棉布裡,抱了出去。
寢室的門一開,一眾喜形於色的人圍了上來,包括了武義侯和武義侯夫人。
葉箏看了弟弟一眼,不顧旁人的阻攔跑進產房,半跪到床榻前,“母親!”
二夫人覺得嘴上發苦,喉嚨也因損耗過度而刺疼,隻嗯了一聲。
看見嘴角噙著笑意的母親,葉箏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剛剛母親疼成那樣,她還以為,母親要帶著弟弟隨父親而去,從此獨留她一人在世了。
還好,母親和弟弟都平安無恙!
她轉身撲通一聲朝左傾顏跪了下來,眼裡閃著淚光,“左大小姐大恩,葉箏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大小姐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左傾顏急急上前,手臂上使了力,葉箏被她的手握住,強行拽了起來。
不等她開口,左傾顏笑道,“我是醫者,救死扶傷本是職責所在,葉大小姐若真是感激我,便多給些診金,平日多替我們城南醫館說幾句好話便是。”
“沒問題沒問題,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告訴所有人左大夫妙手回春,醫術精湛,堪稱女子典範!”
葉箏話落瞥了麵色陰沉的杭雪柔一眼,“不像有些人,明明……”
左傾顏一把按住她的手,緩聲道,“當時小公子在二夫人腹中耽擱得太久,情勢其實十分危急,所幸二夫人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所以矯正胎位後,才得以平安產子。若是第一次生子的婦人,恐怕就沒這麼幸運了。”
她看向杭雪柔,“真到了那個時候,還需用杭二小姐的方法,剖腹取子,方有機會保住母子性命。”
杭雪柔瞳孔驟縮。
全然沒想到,左傾顏竟會在武義侯府眾人麵前替她正名。
所以,左傾顏留下自己,是為了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