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聖上賜婚,林家下聘之時絲毫不敢怠慢。
一大早,定國侯府門口敲鑼打鼓,圍觀的百姓絡繹不絕,整條長街都幾乎要被人踩塌。
在慕青苑裡還能聽見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
今日左傾顏沒有去醫館,還特地請了杭雪柔替她坐診一日。
黃芪立在身後有條不紊為她梳妝,“小姐,今天是店裡藥材入庫的日子,您不去可以嗎?”
藥材成色極其重要,平日裡左傾顏都是親自過目再入庫房的。
“我讓笛大哥抽空盯著。”左傾顏語氣平靜。
“那小姐要去前廳嗎,老侯爺說了,今日他身體不適,無法見客。”
小姐若再不去,誰來招待林府的人,再怎麼說,這也是聖上親賜的婚事,若是被有心人傳到宮中……
“皇上不是說讓殷氏主持操持婚事嗎,本小姐謹遵聖旨便是。”左傾顏唇角半勾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聲音卻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黃芪隻覺腳底生寒,默默噤聲。
像左二小姐這樣從聲名顯赫的定國侯府奉旨出嫁,卻隻有一個姨娘操持大局的,真真是天陵第一人。
日後的數十年裡,天陵酒館說書的先生,大概都會借此將她的名字釘在恥辱柱上,她這一輩子也彆想抹去。
“小姐!!”
這時,本該在醫館幫忙的蟲草跑進慕青苑。
她麵露焦急神色,頭發略顯淩亂,不管不顧衝到左傾顏麵前,“小姐,醫館走水了!”
“火勢很大,咱們新置辦的那些物件和還有今日進來的藥材,全都……全都毀了!!”
左傾顏瞳孔驟縮,急聲追問,“人呢,有沒傷著??”
黃芪也忍不住麵色大變,“火撲滅了沒有?!”
蟲草急得哭了出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小笛大夫不小心被倒塌的藥櫃壓到腿,還有幾個幫忙滅火的受了輕傷。”
“多虧小笛大夫發現及時,先將館裡的病患清了出去。我們本還想回頭把值錢的藥材搬出來,可是,火勢蔓延得實在太快了!”
“而且,我回去的時候,聞到藥房裡好重的一股油味,地上也很滑。小笛大夫就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這把火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大清早那批藥材剛進醫館就出了這種事,笛大夫還沒過目也沒簽字,現在藥材店東家擔心咱們賴賬不肯認下這批藥材,叫了好多人把醫館圍起來了。小姐您快過去瞧瞧吧,馬車就停在後門!”
她來的時候,醫館的火星還沒有完全撲滅,大家夥沒有了主心骨,已經亂作一團。
“哐當!”
妝案上的銅鏡被掃到地上。
“林詡風!!”
左傾顏咬牙切齒地迸出他的名字,一張俏臉如凝練萬丈寒冰,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黃芪和蟲草嚇得不敢吱聲。
房中氛圍變得壓抑起來。
兩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勸小姐。
沒想到,小姐才一日不在,醫館就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偏偏選在了林家下聘的這一天。
她們心裡隱隱知道,林家和定國侯府的這場婚約不簡單,可到底是怎麼個不簡單,至於讓林家暗中出手不惜毀了城南醫館?
“走!”左傾顏猛地起身,頭上發髻已經綁好,卻還沒來得及簪上釵環。
她就這麼素著頭發,跨出房門,徑直朝敲鑼打鼓的前廳大步走去。
兩人見她走的方向不對,心裡一驚,慌忙跟上。
……
“林詡風呢?”
左傾顏不管不顧,闖進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