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色果然一緩,有些心虛地看向棠貴妃。
棠貴妃疼得在榻上來回打滾,冷汗沾濕了淩亂的發髻,狼狽地貼在額間。聽到了殷氏的話,緊擰的眉抬起,直勾勾看著皇帝,“皇上讓她在定國侯府找什麼東西,何不直截了當地問臣妾!”
他頓時一噎,急聲辯解,“朕何時讓她找什麼東西,愛妃誤會了。你們幾個,還不把這賤人拖出去打!”
殷氏麵色陡然煞白。
“慕青你這賤人!不惜殘害自己的骨肉害我,你不得好死!”
喜新手上用力,拽著殷氏往外拉,皇帝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注意著點分寸,彆讓她輕易死了!”
“是,皇上!”喜新恭聲應下,他有的是讓人死不了的打法。
殷氏尖利哀嚎的聲音逐漸遠去,皇帝卻無暇顧及,隻看著榻上嘶聲呼痛,麵色慘白的棠貴妃。
“愛妃莫怕,太醫快來了!”
“找、找岑太醫,臣妾這一胎都是他照顧的……”
“朕知道,朕知道。”
太醫署離皇帝寢殿不遠,這時,殿門口祁燼領著兩名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而入。
除了岑奉,竟還有太醫令杭春山。
棠貴妃麵色幾不可見地一白。
“母妃!”祁燼向皇帝行禮,頎長的身影站在榻前,恰好擋住她的臉。
他握住她的手,拇指輕輕按了按,“母妃,岑太醫來了,您莫怕!”
“燼兒……本宮肚子裡的肉,是不是……”棠貴妃眼眶又是一紅。
“有岑大人在,不會有事的!”
話罷他朝岑奉讓了讓,狀似無意遮擋住杭春山的視線。
“杭愛卿,既然來了,還是由你為愛妃保胎吧。”皇帝突然開口,比起岑奉,他自是更加信任杭春山。
岑奉伸出的手一僵,隻得縮了回來,讓出位子。
杭春山不緊不慢上麵,隔著帕子按上棠貴妃的脈象,麵露沉色。
棠貴妃和祁燼眼神交彙的一瞬,隱在薄被之間的手指攥緊了一側的迎枕。
祁燼垂在腿邊的手指也微微蜷縮。
就聽杭春山道,左傾顏“心腎寸弱,沉澀內鬱,此乃小產之兆,不過”
“不——”
杭春山話還沒說完,一個迎枕兜頭蓋臉砸了過來。
耳際是棠貴妃歇斯底裡的尖叫聲,“本宮沒有小產!沒有!”
杭春山嚇了一大跳,還沒回過神來,棠貴妃一巴掌啪地甩在他臉上,打得他一臉懵。
“你!”他下意識要罵人,卻被皇帝一把擠到一邊。
“愛妃,是朕!”皇帝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用力攥緊。
棠貴妃與他四目相對,仿佛找回了神智,淚眼撲簌哭出聲來,聲音淒厲,“皇上……十六年了……臣妾用了十六年的時間,才懷上您的孩子!”
“是不是我做錯了,所以老天爺要懲罰我,是不是啊?!”
“不、不!”皇帝心中動容,用力將她攬在懷裡,十六年來,從未覺得兩人的心靠得如此之近。
他的眼睛也紅了,想起過去種種,哽咽著道,“就算有錯,那也是朕的錯,老天爺要懲罰,就讓他來懲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