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祁燼在大殿上為他挽回了皇室顏麵。
皇帝走進眷棠宮時,黑沉的麵色稍稍緩和了些。
“拜見皇上。”聽雨在門口跪迎。
“貴妃醒了?”他隨口問了句。
“娘娘醒了,正在梳妝。”
皇帝大步跨進門內,聽雨悻悻然退開。
遠處,祁燼身後跟著已經換上天樞衣飾的左兆桁,兩人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那宮女是誰?”左兆桁擰眉。
她看著皇帝的眼神,太明顯了。
“是父皇留在母妃身邊的釘子。”祁燼簡言意駭,卻讓左兆桁瞬間知道了棠貴妃的處境。
“老侯爺過世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她說給母妃知道的。”他眼色冷凝,看了陷入沉思的左兆桁一眼,“離京之前,我會處理乾淨。”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到凜然殺意。
“跟我來。”
左兆桁朝寢殿深深看了一眼,轉身跟著祁燼拐入一條靜無人煙的小路。
殿內,聽雨沒有通稟,蔣嬤嬤又在養傷,皇帝的身影出現在銅鏡中時,棠貴妃沒有帶麵紗,拎著珍珠耳環的手一僵。
正欲起身,就被皇帝一雙大掌按住肩膀,“彆急著起來。”
“臣妾理應拜見皇上。”
“你病著,就彆拘禮了。”看著銅鏡中未帶麵紗的蒼白容顏,皇帝抬指,接過她手裡卸了一半的珍珠耳環,彈指往桌上一丟,發出咚一聲脆響。
棠貴妃伸出去拿梳子的手停在半空。
在他身邊十六年,她很清楚,他在生氣。
皇帝另一隻手輕輕勾起她已經戴好的左耳環,聲音透著一股陰沉,“這麼多年,朕今日才知道,你為何那麼喜歡帶珍珠耳環……”
“臣妾嘶……”
指上突然用勁。
戴好的珍珠耳環被生生拽了出來。
棠貴妃隻覺一股撕裂般的劇痛,雪白如玉的耳垂,瞬間溢出絲絲殷紅血跡。
銅鏡裡的男人依然麵色平淡,仿佛剛剛作惡的人不是他。
圓潤的珍珠被他捏在拇指與食指中間,細細端詳。
可不論他如何把玩揉捏,珍珠還是珍珠,變不出他想要的丹藥。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聲音溫柔,將那顆珍珠遞到她眼前,“朕從來不知道,這世間竟還有恢複武功的藥。”
棠貴妃無視耳際的疼痛,抬手接過他指尖的珍珠耳環,不慌不忙地撿起妝案上另外一隻,一起放進妝匣裡。
“那顆藥是當年在北境,藥王穀穀主所贈,世間僅有一顆。”
皇帝眸光微動,“當真?”
棠貴妃微微一嘲,垂下眼瞼,聲音輕柔,“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命人進來搜,反正,這裡的一切,本就是屬於皇上的。”
“你說得也對,這裡的一切,都屬於朕……”他猛地抬起她的下頜,“也包括你!”
下頜劇痛,棠貴妃卻目光平靜與鏡中的他對視,艱難開口,“當然,也包括我。”
她的聲音不冷不熱,無欲無求,仿佛又成了剛入宮時那個行屍走肉的慕青。
可她越是如此,皇帝的心裡就越是不舒服,說話的語氣也冷了下來,“既然知道,為何還總惦記著那些見不到的人和回不去的日子?”
有些話一旦說出了口,便再也圓不回去。
他神色愈發陰沉,“這些年,朕對你不好嗎?你貼身藏著那顆藥,難道不是為了防備朕?”
棠貴妃抿嘴沉默。
就在他以為棠貴妃會避開他的視線或者告罪解釋時。
她卻揚唇,給了他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