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北關兩軍陣前頓時鴉雀無聲。
祁燼冷戾的眼神落到葉輕身上,比呼嘯如刀的北風還要淩厲。
葉輕卻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走到左傾顏和黑袍跟前。
“真是精彩絕倫啊。”蘭提真穆陰惻的笑聲毫無顧忌地傳了出來。
他笑睨著葉輕和祁燼,“東陵軍兩位主帥竟在陣前爭奪一個女人?你們這樣,可叫本王子更舍不得放走這個寶貝了。”
蘭提真穆忍不住打量著葉輕,“聽聞你連武功都不會,就敢站在這裡?如果不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他的聲音陡然森寒,“那就是有意想要誆騙我們,為燼王擋災了!”
臉色也突變猙獰,抬手就掐住葉輕的脖子!
“葉世子!”左傾顏見葉輕被他掐得臉色漲紅,急聲道,“你彆逞強了!”
見葉輕絲毫沒有反抗之力,蘭提真穆的虎口稍微放鬆了些,臉上儘是鄙夷和得意。
葉輕艱難喘著粗氣,白皙的皮膚變得漲紅,卻目不直視誠然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父親早已替我向你祖父提親,他老人家也應下了。”
“那不過是口頭之約”
“雖還未正式過定,但在我心裡,你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四周靜謐得仿佛隻剩下北風呼嘯的聲音。
陣前眾人都屏住呼吸,一會兒看著左傾顏和葉輕,一會兒又忍不住看看燼王寒冰般的臉色。
剛剛燼王殿下毫不猶豫的樣子,分明也是願意為這個女子冒險的。可怎麼也沒想到,這女子竟與葉世子訂了婚約?!
這、這可比話本子裡的精彩多了!
他們的小心臟有點受不住,忍不住想求葉世子再多透露一些
左傾顏頭腦一片混亂,還沒想明白葉輕到底何意,就感覺頸肩上的長刀沉了沉,轉眸對上黑袍深邃的視線。
黑袍寒聲道,“情意甚是感人,不過,本座隻要祁燼的命!”
他帶著怨憎的目光直逼祁燼而去,語中已顯露幾分不耐,“立刻自斷一臂,讓出嘉北關,否則,我便讓你的心上人香消玉殞,命喪嘉北關!”
祁燼聽出他語中的徹骨恨意,深知此言沒有半分兒戲,腳步一頓,凜然道,“斷臂可以,退兵,想都彆想!”
他眼底的決絕讓黑袍瞳孔微縮,冷哼一聲,“那就先斷一臂換她性命,再談其他。”
東陵軍中一片嘩然之聲,隻聽祁燼揚聲道,“東陵邊軍,黑甲衛聽令,即日起,爾等暫由葉大將軍統領!”
“殿下!不可感情用事啊!”身後,幾位邊軍副將極力勸阻。
祁燼抬手指向左傾顏,“你們可知,本殿手上那張能治愈瘟疫的藥方,就是出自這位女軍醫之手!”
此言一出,東陵將士的喧嘩議論之聲瞬間沉寂。
祁燼又道,“黑甲衛所帶來稀缺藥材,也是她費儘心思從戶部那幫吸血的豺狼嘴裡搶出來的,若不是她,這批藥材早已燒成了灰燼!”
葉輕隨即接口,“不隻是黑甲衛,就連神策軍這次帶來的藥材,也都是她一路辛苦搜羅積攢下來的,買藥所用的銀兩皆是她的體己錢。這麼一位妙手仁心的神醫,我葉輕願以命相護!”
“閉嘴!”突然,黑袍一腳踹中葉輕的腹部,
“本座說過,隻要燼王的命,到底換是不換!”言語中已是沒了耐心。
葉輕瞬間痛得瞠目欲裂跌倒在地,東陵軍將士一個個義憤填膺怒視黑袍。
祁燼凜然而立,擲地有聲,“如你所願!”
“不可!!”
看到他漠然舉劍,同時抬起左臂,左傾顏瞬間心跳如擂,幾欲撞出胸腔!
她的視線與祁燼在空中交彙,隻見那雙肅冷的眼眸裡此刻溢滿深情,也充斥著堅定和無畏。
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猶如浮光掠影,在左傾顏腦海中揮之不去。
忽然覺得,也許她重生一回不隻是為了改變定國侯府傾覆的宿命,更是為了愛上他……
能與他相許一場,也不枉她重走了一趟刀山血海!
“知行……”
她突然朝他燦然一笑,祁燼心裡卻咯噔一聲,猶如夢中一腳踩空,麵容驚變。
“左傾顏!”
下一瞬,在他驟縮的瞳孔中,左傾顏的脖頸狠狠撞向刀鋒!
黑袍國師在祁燼瞬變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再聽那似曾相識的名字,駭然側開刀刃——
柔嫩的脖頸驚險地撞上刀身,微側的鋒刃依然在白皙的肌膚上綻開一道血痕。
“大小姐!”脖子上溢出的血色讓黃芪嚇得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