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小木屋外,左傾顏和祁燼仰躺在蔥翠的草地上,望著頭頂寧靜的星空。
兩人雙手交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可是說著說著,左傾顏卻沒了聲響。
祁燼側眸一看,身邊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闔眼睡著了。
將外袍搭在她身上,祁燼忍不住湊近了些。
眼前的少女一頭烏發如雲鋪散在草地間,雙眼安靜地閉著,長睫如同羽扇,蓋下一片淡青的陰影。
她的呼吸極淺,手也緊緊抓握著他的手指,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安然如夢。
祁燼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白嫩的頸間,那裡有包著刺目的白紗布,中間還隱隱滲出星星點點的血漬。
至今過去整整一日一夜,可兩軍陣前的那一幕,還是時不時地跳躍在他腦海。
那一瞬間的驚懼和她燦然決絕的笑容,依然清晰而鈍痛,就是現在回憶起來,他還是心有餘悸,滿腔充斥著惶然不安。
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就那麼失去了她,他會如何……
心裡雖然惱怒於她的決然,可若易地而處,他也斷然不會讓旁人利用自己來傷害她。
說不定,自己也會與她做出同樣的選擇。
“左傾顏,不許再讓自己受傷了……”我會心疼。
他抬指虛撫過她的傷口,想起黑袍在那個瞬間的舉動,祁燼沉冷的眉目微微擰起。
當時,黑袍為何要側開刀刃?
是不想到手的籌碼就這麼毀了,還是因為他情急之下喊的那聲左傾顏?
還來不及多想,隻見深穀半空中,突然躍起一道煙鬥狀的信煙。
風一拂,轉瞬消逝。
祁燼半眯著眼掠過星光漸暗的蒼穹,壓下心中的不安,俯身用鼻尖蹭了蹭左傾顏粉嫩的鼻子。
“小懶豬,該回去了。”
左傾顏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道,“祖母……再讓我睡會兒……”
祁燼頓時忍俊不禁,隻覺得甚是可愛,低頭在她唇邊輕啄了一口,“你喚我什麼,嗯?”
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倦意一掃而空,抬眼就看到祁燼似笑非笑的,深邃的眸子如夜空的星星一樣澄亮迷人。
“是你啊……”恍然想起身處何地,她懶洋洋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我竟然睡得這麼沉,還做了個好夢。”
祁燼撇開眼直起身子,“夢見什麼了?肯定沒有我。”
“你怎麼知道?”
他失笑,“都喊我祖母了,我能不知道?”
左傾顏順著他脖頸的力道坐起身,也忍不住笑開,“今日我做了母親常給祖母做的五子當歸湯,祖母誇我手藝好,剛剛她在夢裡說,讓我快點起來,再給她做一碗。”
她想了想,有些羞澀道,“明日,你陪我一起去看望外祖母吧?”
祁燼想也不想就應下,“好啊,今日我去看望她的時候,還答應給她編一個竹蜻蜓,明日一起拿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