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傾顏提議讓蜉蝣軍參戰,繞道陡峭的燕雲山直襲北戎西嶺,得到葉輕幾人的認同。
現下派人傳信西境,時間上也還來得及。
可是祁燼卻沒有即刻答應,隻道此事再議,就將人都遣散了。
左傾顏知道他有話要說,從善如流留了下來。
“前世西秦發兵是在威帝十七年,也就是明年。這次西秦提前出兵西境,怕是與咱們跟北戎這一仗有關。”
極大可能是因為他們改變了前世的軌跡,導致西秦人的計劃也提前了。
思及此,左傾顏黛眉微擰,“你不答應讓蜉蝣軍出戰,可是在西境那邊還有什麼顧慮?”
祁燼拉著她坐到他腿上,替她撥開了發髻中與流蘇糾纏的一縷青絲。
“西秦和齊王殺個你死我活,我管不了,也沒必要管。其實是你們多慮了,有七星台的人在,即便是祁衡狗急跳牆,我也能脫身保命。”
聞言左傾顏總算釋然,輕笑著撫上他的俊顏,“分明可以有恃無恐,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落荒而逃這麼狼狽?”
“可他畢竟是你二哥。”
祁燼掌心貼著她的手背,“他好不容易保住一條性命,在西境脫胎換骨,現在就讓他上戰場,太快了些。”
左傾顏覺得他這是嫌棄左兆熙了,“我二哥的確看起來不夠聰明,可不是還有號稱你們七星令最最聰明的玉衡跟著嗎?”
“而且,蜉蝣軍之前一直都是我大哥看著的,增員之後也延續了之前的作風和訓練方式,絕不會給神策軍拖後腿的。”
就算左兆熙是個豬腦子,這些時日也該長進了。
“你看,玉衡在信上不也說了,左兆熙現在已經改頭換麵重新做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隻會鬥雞玩樂的紈絝子弟了。”
說著,就想從他身上找出那封密信。
祁燼見她變著法子替左兆熙說話,不由失笑,扣住她亂翻的手慢聲道,“我不是質疑他的能力,玉衡年紀雖小,看人卻很有一套,他說左兆熙能擔重任,自然不會有假。”
“隻不過,戰場總有風險,他還未經血戰,這第一場戰,就是如此艱難,我擔心……”
左傾顏卻鄭然打斷了他,“左家男兒,何曾畏懼過戰場?”
祁燼瞳孔一縮,以為她生氣了,想要解釋幾句,卻又聽她笑著道,“你這話,可千萬不能被我大哥聽到。”
他這才忍俊不禁,將人攬進懷中,“好,是我胡言亂語,你可要替我保密,絕不能讓大舅兄知道。”
左傾顏被他逗得笑意盈盈,圈著他的脖子問,“那你是答應讓蜉蝣軍參戰了?”
他默了默,“可以讓蜉蝣軍繞後合圍,再加三萬陽城私軍,為神策軍押後。”
“可是……”
“留兩萬人在陽城以備不時之需,夠了。”他的口吻肅然,不容質疑,“而且,秦征雖有十萬驍騎軍在手,但他和祁衡一黨也不是無懈可擊,我自有應對之法。”
見左傾顏猶疑,他揉著她的烏發放緩了語調,“彆擔心,我不會有事。反倒是北戎戰場,孤軍深入,還必須趕在寒冬來臨之前速戰速決,此役不容有失。”
北戎,他勢在必得!
祁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總算叫她安心了些。
她乖覺地點了點頭,靠在他肩膀上,“那好吧,都聽你的。”
忽然又想起什麼,展顏輕笑道,“我剛剛才想明白,原來你所說的倚仗,是葉世子。”
“嗯?”
“難道不是?”
左傾顏在他懷中抬眼,“你敢說你不是因為猜到葉輕想留在北境,才有這種想法的?”
就算他再怎麼心有成算,也得有合適的執行人選。
而胸有抱負,文武雙全又彼此知根知底的葉輕,無疑就是他心中最稱手的那把利劍!
祁燼卻是笑了,“趁黑袍進京突襲北戎,確實非葉輕不可,不過嘛……”
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慢聲道,“我的倚仗,此刻正著我懷裡,沒一刻安分地扭來扭去……”
感覺他捁在腰間的手一緊,左傾顏倏地僵直身子,不敢亂動。
俏眸有些無辜地眨了眨,“可你不是說……”
他說過,他最大的倚仗,在北境。
祁燼的眸子漾過一抹柔光,“這次,你就留在藥王穀吧。”
“原來……你不打算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