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成賀的堅持下,這次北戎戰報中,沒有提及左成賀任何功績,隻在末尾加了一句。
威帝四十七年,北戎決勝一役,先定國侯戰歿。
左成賀體內毒素被左傾顏用銀針強行逼出後,還是難以避免傷及肺腑。
回到藥王穀時,再見同樣虛弱的慕青,頗有些苦命鴛鴦的即視感。
笛莫塵好不容易用迷迭竹筍製成的續命藥,不得不哭唧唧地再次貢獻出來。
嘴裡不忘咒罵姓左的一個比一個摳門,賴著養傷也就罷了,好吃好喝好藥伺候著,居然不主動給銀子……
就這兩個病秧子,想要讓他們多活幾年,還不知得消耗他多少好藥材……
最厚顏無恥的是,這一大家子,居然都打算留在藥王穀過團圓年。
還皇親國戚,還外戚勢大呢,呸!
也就是欺負他臉皮子薄膽兒小,不好意思張嘴跟未來皇帝討銀子……
當年,他就不該聽裴成那廝的,認什麼義妹!
這會兒好了,攤上定國侯府這幫窮親戚,甩都甩不掉!
大年夜。
藥王穀內錯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上,殘雪斑駁,月華影轉。
窗外漸漸飄起雪粒,醞釀了幾日這一場春雪,終究落了下來。
“顏顏,快過來幫幫嫂嫂……”楊伶一手拎著紅紙,一手握著剪刀,滿臉糾結地向她求救。
乍一看,在戰場上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楊將軍,竟被一紙窗花難住了。
相較之下,一旁的蟲草手上剪刀麻利,不一會兒,圓桌上鋪滿了各式各樣精巧彆致的窗花。
左傾顏走過去,從楊伶手裡接過剪子,仔細剪了起來。
不如蟲草,但也有模有樣。
楊伶目瞪口呆驚歎,“顏顏好手藝。”
左傾顏除了一手醫術,甚少有被人誇手藝好的時候,這會兒,眉眼彎彎,努了蟲草一眼,調侃道,“我師傅在此呢,從小拜師學藝,多少學了一些假把式。”
蟲草被左傾顏這麼一抬舉,尾巴差點沒翹上天。
嘴上卻裝著不好意思,“娘娘可彆取笑奴婢,奴婢就這麼一點點拿得出手的才藝。”
左傾顏朝著楊伶眨眨眼,“那也比咱們啥都拿不出手的強。是吧,大嫂。”
楊伶點頭正想說話,身後大門被推開。
慕青領著一群左家男人魚貫而入,每人手裡都捧著一個托盤。
北境過大年的習俗,闔家一起包餃子,吃湯圓,貼窗花,寓意闔家安康,花好月圓。
左家男人們的托盤裡,分彆裝著他們各自奮戰了一個下午的“傑作”。
仔細一看,不難發現男人們臉上零星沾著一簇簇白色麵粉,再配上他們尷尬的臉色,看起來十分滑稽。
目光落到他們手中的托盤上,隻有雲溪盤子裡的還能見人。
至於其他人嘛,皆是一言難儘。
本該圓潤的湯圓子被捏出各種形狀。
餃子就更不用說了,祁燼那幾個歪歪扭扭的醜女婿餃,在幾人當中竟也算上乘了。
再看左兆桁和左成賀的,粗手粗腳,皮都捏破了好幾個,餃子餡也漏了出來。
左兆熙的就更沒眼看了,餃子皮捏成一坨,中間就裹了一丁點肉餡,還自詡沒有露餡,得意著。
左傾顏沒忍住笑出聲來,“母親,您教了一個上午,他們竟把功課做成這幅德行,改明兒女兒給您準備一支戒尺吧。”
左兆熙正看著桌上鋪的窗花。
一旁圓幾上,蟲草手裡拿著剪刀,專心致誌地剪著。
看上去,滿心滿眼隻有手指間那張紅紙。
紅紙間,兩個栩栩如生的紙人在她的巧手下若隱若現。
“二哥瞧什麼出神,連戒尺也不怕了?”左傾顏意味深長的聲音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