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兒，這次辛苦你了。”坐在弧形的軟墊座椅上，宇宣微笑著向身邊少女微微點了點頭。
這次雖然她違反了自己的叮囑，最終還是違背了自己的預期帶著梔子去了學園都市。但他根本就不打算說什麼，都是擔心自己，最終結果也是偏向自己這邊的。有這樣的結果也就足夠了，娜兒這邊想必擔負了很多責任。
“主人……”微微低著頭，娜兒隻發出了一個很小的聲音。
雖然在擁有了身體之後，宇宣早就說過她和彆人一樣也可以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但娜兒拒絕了。最後的結果就是，在戰艦上有的人直接叫宇宣的名字，有的人一高興直接稱呼他為艦長。但隻有娜兒，自始至終都是稱呼他為‘主人’的。
對於這一點宇宣也不太清楚，或許是當初自己組合程序的時候，從網絡上下載的那些現成資源下載下來就是這樣的。以前就自己一個人，後來聽習慣了也沒覺得什麼，但這次一回來後他就覺得還是有點奇怪的。
“這次路程的預計時間大概是兩周左右。借此機會，我們也好好談一談吧。”雙方誰都沒有注視著對方，目光都放在空處。
這場對話是宇宣早就想說的。隻不過一連串的事情接踵而至，如果不當麵談又有些不好，所以一直都沒什麼時間。而在現在，也終於有時間了。
“你也清楚我的性格，所以我就直接拋出我的觀點。”
“我清楚你對我的感情，但理性來說那隻是限製程序所造成的，說不好聽了是屬於一種新型類型的洗腦。類似於那種，我知道我被操控但我就是無法掙脫的狀態。”
“以前還是我私人ai的時候我沒有覺得什麼，反而一開始的時候覺得這一切都好像理所應當，但現在你是人如其名的人。可我並沒有覺得你開心，反而是沿用以前那樣，我感受到你的感情和思維一直在受到我的牽製。你，一直都沒有活出你自己，而是一直將你自己看做是我的附庸。”
說到最後，宇宣看向了身邊的娜兒，但娜兒卻依舊是默默的低著頭。
這是他很早就發現的了。或許一開始他確實是當做輔助工具的方式把娜兒研究出來的，但到後來兩個人也就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在賦予娜兒軀體後，當時他確實是比較高興的，認為自己的朋友終於能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了。但結果，一切似乎和以前都沒有什麼區彆。
漸漸的，他開始思考究竟是不是自己影響了娜兒。
限製程序，是對於ai的廣泛采取的保護措施。就像很久以前就有人擔心人工智能毀滅人類一樣，即便是到了現在也依舊有人擔心。畢竟現在的人工智能就相當於是沒有軀體、生活在信息世界的人類，如果不加以限製，擁有大多數機械操控權限的‘他們’隻要想，還真的就有可能顛覆人類社會。
於是限製程序出現了。因為考慮到未來人人都可能會擁有自己屬於自己的私人ai，因此所謂的限製程序就是類似綁定於使用者的一種洗腦。讓擁有自我意識、甚至是擁有獨立感情的ai綁定於使用者，以防止其對人類的背叛。
這一點，同樣被裝載了限製程序的娜兒也是知道的。
正如同剛被研發出來的介紹那樣。娜兒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被限製了，但她卻就是無法擺脫對於自己主人宇宣的依賴。或許一開始雙方都隻是利用的情緒，但在一起到現在好歹也有接近四年的時間了，宇宣也不是那種特彆有心計的人，兩人之間又怎麼可能隻是那種一開始的利用關係。
雖然在賦予軀體的時候，宇宣刪除了一些限製程序。但作為能保持人工智能運轉的核心程序之一，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卸載下來的。
雖然在擁有了切實的身體之後，娜兒的那種感覺也減輕了很多。但對於宇宣，她根本就沒有除了依賴之外其他多餘的情緒。就算是限製程序的乾涉也好，她也相信，自己是喜歡自己主人的。
“不，主人你錯了。”依舊是那樣低著頭，但娜兒卻堅定的搖了搖，順著臉頰兩側垂下去的秀發就這麼自然擺動幾下。
“我和主人一樣，無論是身在哪裡我始終認為活在當下。與風和小姐一樣，我也曾尋找過自己作為一個人的目標。但我發現，這個目標是不存在的。人生，究竟有意義嗎？”
以一個非常哲學性的問題結尾了，呼出一口氣後她這才繼續說道。
“人生意義是自己賦予的。可我縱觀自己的一切，我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值得去當做是意義的東西。於是我賦予給自己的意義，就是希望能夠伴隨著主人左右。”
“我的一切都是主人賦予我的，我的一切也自然要被主人所使用。於是我隻希望我自己能夠一直伴隨在主人的身邊，見證您的一切，照顧您的日常。就隻是這樣……”
“有的人的自由是翱翔於天際，而娜兒的自由，就是希望和以前一樣可以幫助到主人，成為主人的力量。僅此而已……”
娜兒的聲音很柔和，但在著柔和中所帶出的情緒確是那麼的堅定。雙方四目相對之下，連宇宣在那堅定目光的注視下都微微的有些想要逃避。雖然他沒有能夠讀取他人內心的能力，但此刻卻似乎從那黑色的眼眸中能感受到娜兒此時的真心。
以前的宇宣一直認為，娜兒對自己的情感無非都是限製程序所帶來的。他忽視了兩人四年的相處的情感轉變，錯誤的將最開始的一刻當做成了永恒。
於是在娜兒有了軀體之後，雖然擁有了決定自己行為的能力，但她卻依舊在做著自己以前的事情。所以宇宣就認為，或許是自己的存在乾擾了娜兒正常的情感。
兩個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說的摯友，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對象。或許以前還有點從屬關係，但在成為人的那一刻，他真心希望娜兒成為人一樣活著。有她自己的一切、有她自己的目標，她的人生也不必像以前的ai那樣一直時刻以自己為中心。
於是，兩人才有了這次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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