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的石徑蜿蜿蜒蜒，半個時辰後，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走累了，就不約而同的盤坐在路邊一塊大青石上。
這裡已經是半山腰了，佳安燁回頭望了山腳下一眼道，“鹿兄，你這玄陽宗除了修仙弟子，還有大量凡夫俗子，甚至有不少幼稚蒙童，我觀他們衣著穿戴可不僅僅是雜役和幫工，而是真正的玄陽宗弟子，既然不能修行，鹿掌教收留他們是何意？”
鹿鳴笑道，“都是些無家可歸之人，朦朦學徒都是孤兒棄子，收留他們給以溫飽，教他們斷文識字，將來他們未嘗沒有一條出路。”
佳安燁搖頭道，“仙凡有彆，鹿掌教如此作為可是越線了！”
鹿鳴正色道，“世間有戰亂、災害、饑荒、瘟疫，更多的是巧取豪奪、土地兼並、橫征暴斂、敲骨吸髓。我雖然不能乾涉其中，但是儘些力所能及的綿薄之力還行吧！”
佳安燁冷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鹿掌教不會不明白吧？世間不公平由來已久，他們不甘心，大可揭竿而起。上天是最公平的，他們眼下的困窘絕大多數都是自己造成的。鹿掌教如此乾涉他們的人生軌跡卻是不該！”
鹿鳴辯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有些人機緣深厚，富麗堂皇，卻貪欲難填。有些人辛勤勞作，任勞任怨，卻是饑腸轆轆。如此不公之事，我豈能熟視無睹？”
佳安燁歎道，“世間不公之事，何其多矣？絕大多數都是自己懶惰、自私、狹隘、虛榮而造成。我敢說，你們玄陽宗裡這部分凡夫俗子裡，絕大多數都是唯利是圖的市儈之徒，信不信？”
鹿鳴沒有正麵回答他，而且喃喃自語道，“我隻想要讓所有的人都有一碗飯吃，有個公平合理的修行環境。有些人一心向道，勤奮修煉，卻因為缺乏資源和靈材，最終壽元耗儘，不得不遺憾坐化。還有的人橫征暴斂，財富堆積成山，為了自己的道侶、弟子門人能夠順利結嬰，竟然浪費了個人結嬰的用度！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佳安燁知道鹿鳴在譏諷自己，倒是也沒在意，他沉默片刻後說道“但世間資源畢竟有限，都如你這般想法，強者資助弱者，去搞什麼平衡、平均資源，那就絕不會出現大修士。隻有將優勢資源傾斜到少部分人手上，才能集中精力培育出高階修士，一個化神前輩能頂的上百名元嬰修士。災難麵前，成千上萬頭綿羊都不如一頭狼，曾經的歸一盟入侵裂塵界就是最好的例子。”
鹿鳴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看向遠方“能幫助一人便是一人，我相信終有一日，這世間再無不公。”
佳安燁搖搖頭，無奈道“你這隻是完美的理想而已，天道循環，自有其規律，你無法改變。”
鹿鳴微微一笑“我知曉，但若眾人齊心協力，或許能夠讓這世間變得更加美好。即使隻有一絲希望，我也願為之努力。”
說完，鹿鳴站起身來，眺望遠方，背影堅定而執著。
佳安燁看著他筆直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敬佩之情，但同時也暗自歎息，看來此行玄陽宗怕是不能善了。鹿鳴鐵了心要搞什麼狗屁資源平衡，其實骨子裡還是不滿佳家地盤太大，想要所謂的殺富濟貧。
他也站起來，同樣眺望遠方，堅定道，“所以，我早就在多年前提出免除所有中小門派的供奉，也得到裂塵界絕大多數人的讚揚和擁護，也是和鹿掌教想法不謀而合。”
鹿鳴扭頭道，“這能一樣嗎？你隻是為了自保，先我們一步而已。佳道友，你剛剛也說了，如果心有不甘，可以揭竿而起。我們現在就想揭竿而起，根本沒有追隨者，得不到任何響應，就是被你提前部署，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佳安燁大笑，“這不恰好說明天下太平，大家豐衣足食嘛！你嘴裡說的那種橫征暴斂和敲骨吸髓根本就不存在。你們要是在鳳凰盟約上提出重新劃分地盤，就是逆勢而流，冒天下之大不韙，沒有人支持。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麼粗淺的道理，鹿掌教不會不明白吧！”
鹿鳴長歎一口氣，帶領他繼續向山頂走去。
沈靜懷早就恭候多時，並且給佳安燁準備好了一座優雅的院落，還有兩名築基弟子供他差遣。
鹿鳴帶領佳安燁剛踏進院落，沈靜懷就上前見禮，滿麵春風道，“佳道友，這座院落可還滿意？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在下儘量滿足。”
佳安燁拱手笑道，“甚好，甚好！沈道友考慮周到，費心了。”
鹿鳴抱拳道，“佳道友，一路車馬勞頓，早點歇息，我們明天再談。”
二人走後，佳安燁環視四周，倒也沒發現蹊蹺之處，想來那鹿鳴也是一宗之主，還不至於做出齷齪的偷窺之事。
如果說魯剛是暴風驟雨，這鹿鳴就是和風細雨。從他的言辭中可以看出，玄陽宗不想和佳家撕破臉皮，或者說還沒有做好撕破臉皮的準備。
佳安燁此行的目的也很明確，一是摸摸鹿鳴最後的底線。二是想知道他和冥鴻門達成什麼樣的共識。三是想看看枯木逢春劍，如果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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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懷想的非常周到，案幾上擺放著一罐靈茶，打開一看，果然是黑葉蟲茶。
玄陽宗的黑葉蟲茶也是大名鼎鼎，絕不遜色於韓家的白芽嫩尖，韓家的靈茶側重於養神，玄陽宗的靈茶優勢在於安神。打坐前飲用一杯黑葉蟲茶，能夠快速入定，事半功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特彆是修煉比較凶險的功法，能防止走火入魔，不過同樣需要長期飲用。
佳安燁嘿嘿一笑，拿出茶具，給自己沏上一杯黑葉蟲茶，雖說最後肯定談不攏，但是玄陽宗這待客之道卻也挑不出毛病。
一杯靈茶下肚，佳安燁慢慢煉化，隨後就地盤膝而坐，開始修煉調息。
鹿鳴府邸，沈靜懷坐在下首，苦笑道，“如此說來，佳家根本沒有妥協的可能？他們哪裡來的信心對付枯木逢春劍？師兄，你說是不是佳淵鴻臨走前，留下什麼後手？”
鹿鳴搖頭道，“明天，我再與他談談，眼下裂塵界所有的人都心向佳家，我實在不想和他們魚死網破。”
沈靜懷問道，“師兄，你不是說佳取廉由文鬆對付嗎？其他人不足為懼吧！”
鹿鳴解釋道，“魯剛告訴我，佳安燁很強，他摸不透，讓我謹慎為之！”
沈靜懷抬頭道，“師兄，你可彆和他吵翻了，明天問問他艮玄輕鐵是否願意出售。”
沈靜懷念念不忘艮玄輕鐵，讓鹿鳴一連搖頭苦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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