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一輩子默默無聞,而後沉寂下去嗎?”
“你是有欲望的吧!”
這幾天,夢境中這些仿佛惡魔般的低沉耳語不斷縈繞在海博耳邊。
痛!
疲憊,酸楚!
海博隻覺得渾身一陣莫名的抽搐,像是觸及了漏電的電線一般。
“還是那個夢境?什麼情況?!”
一陣不大不小的震動過後,海博的意識總算從像是被紗布蒙蔽般的狀態解除,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迷糊恍惚之間,海博按照熟悉的節奏挪動身體,準備起床拿起昨夜丟到地下的衣服穿上。
但奇怪的是,任憑他閉著眼睛在地麵胡亂摸索,竟然什麼都沒有抓到!
“奇怪!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衣服都不知道放哪了。唉,早知道就注意點了,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正這麼想著,海博睜開了因為近視而十分迷糊的雙眼,在一片黝黑的類似黑曜石般的桌子物體上摸索著。
還好,金屬眼鏡還在。
當他用有點彆扭的方式帶好眼鏡之後,映入他眼簾的並不是一直以來的明亮白淨的個人房間,而是一個灰暗的、堆滿了雜物和蜘蛛網的,類似西式閣樓儲物間的地方。
不大不小的房間中除了床鋪和黑色機械桌子外,還有一堆銀白色和古銅色交織的機械零件,似乎可以組裝成19世紀中未被量產的差分機。
除此之外,狹小嗆人的空間中堆放著一個沾滿黑色汙垢的,半銅製圓形的看起來快要報廢的壁爐。
裡麵並未燃燼的木炭正在向外發散著顆顆火星。
“這裡不是我家!是哪?”
海博用力搖了搖頭,恍恍惚惚地支撐著意識“飄搖”的身體,靠近布滿灰塵的混濁玻璃窗戶邊緣。
外麵的環境以暗淡為主色調,像是陰天,遠遠向上望去,一片烏黑色的,露出些許縫隙的“天鵝絨幕布”遮蔽了整個天空。
機械的嘈雜轟鳴聲才在清晨就響得刺耳,遠處有一個銀白色的“大家夥”長臂機械正在緩緩啟動。
他麵前不遠處的樓下是一個堆滿工業廢棄物和民用腐爛物的垃圾堆。
隔著老遠的距離海博都能聞到一股酸臭味。
那塊地方布滿了汙穢的液體和腐爛的食物殘渣,好像沒人經常打掃。
凝望著奇幻怪異的暗淡場景,海博不自覺地掐著自己的喉嚨,儘量讓自己緊張的情緒緩解下來,雖然不確定會不會再度遇到危險,但現在所處的地方實在是太詭異了!
昏暗的閣樓房間、轟鳴的機械聲響、快要報廢的半銅製壁爐,還有,還有自己?
冷靜,一定要冷靜,應該不是有人要謀害我,冷靜!
海博大口喘著粗氣,努力壓抑著喉嚨處帶來的瘙癢感,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在這個奇怪的地方首先就是不能引起他人注意,在那本不知道是誰寫得《安全守則》裡麵提到過:
遇到突然進入陌生環境的危險時要保持冷靜,不要做出異常行為引起他人注意,要儘量多探索點有用信息,信息是你生存的必要條件。
“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海博突然感覺到大腦中一陣像是被金屬物品撬開攪動般鑽心的疼痛。
緊跟著下一秒,他無意識地脫口而出道
“我是誰?”
正當他的思緒逐漸平穩之時,一股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瞬間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下意識地看向佩戴著鐵質“長劍錘子”勳章的銀白色護衛隊製服,並從沾染了些許各色化學顏料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張類似身份證明的東西。
正方形狀,堅硬的紙板材質上還泛著點被搓開的油墨。
上麵的文字像是被機械手動打印機直接印製而成,這些奇怪的形似拉丁語的文字海博並沒有學過,不過那些零散的記憶碎片竟然讓他的閱讀毫無障礙!
“日涅帝國語?”海博呢喃道。
“萊特·蘇格拉。新元曆522年發布,日涅帝國製造。”
這裡是新元曆527年的日涅帝國聖城蘇格拉!一個建立在廢土中的城市!
為了隔絕類似喪屍的無心人和類似變異者的失落者,偉大的人類修建了這座接近歐洲小國半個大小的龐大庇護所。
“所以,我是萊特·蘇格拉?”海博有點詫異地揣測道。
像是想起了什麼,海博猛地撲向旁邊落了灰的鐵製鏡子。
用水盆中沾染著灰白色物質的混濁儲存水擦拭一番後,他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黑發,黑瞳,瓜子臉,十分消瘦。
這似乎已經不能叫消瘦了,簡直是可以用枯槁來形容。就像是熬夜了大半年的打工人一樣,雙眼布滿血絲,沒有一點屬於人類的生機。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眼前的人絕不是自己,自己穿越了!
而且取代了這個叫做萊特·蘇格拉的人!
有點一時難以接受,海博跌跌撞撞地爬回淩亂泛黃的床鋪上,盤著腿閉上雙眼,想要通過冥想儘可能多地探索些屬於萊特·蘇格拉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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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是有某種力量將他阻隔在外,一旦嘗試主動觸及除了身份和閱讀能力之外的信息,他就會感覺到大腦一陣疼痛,進而無法探知任何東西。
片刻後,海博的大腦像是被電流穿過,迷幻間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那張黝黑的分成上中下三層的機械短桌上摸索。
“沒錯,就是它了!”
記憶碎片指引他拿起堆放著筆記本、鋼筆、破抹布和鐵皮罐子等生活雜物的淩亂桌麵上擺放著的……一把手槍?
三十公分的長度加上雕刻著雙頭鷹花紋的銀白色手槍?
這好像是蘇格拉城市工廠生產的“狂熊牌”手槍吧?
還有,一張被揉搓多次,泛著詭異裂紋的便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