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知道怎麼開口,不如我說你聽?先從殺人犯說起。”
稚寧想拒絕,可已經來不及了。
池晝麵朝著太陽,身後的影子濃稠且黑,袒露在稚寧麵前。
“我確實傷過人,那個人也確實死了,死在我動手傷他那天。”
“今天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媽她精神不正常,她年輕時並沒有這毛病,性格溫柔、很單純,人也漂亮,哪怕落魄了,拖著兩個在外人看來父不詳的孩子,也依舊有不少追求者。”
“不,不是追求,說騷擾才對,被傳死在我手上的畜生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我媽精神已經開始有問題了,那畜生趁我和小雅上學不在家,闖進我家想欺負她。”
“他不知道那天我剛好逃了體育課,想幫我媽一塊把沒賣完的菜賣掉,我在菜場沒找到我媽,就回了家,沒等進家門,就聽到了我媽的哭喊呼救。”
“那個畜生他騎跨在我媽身上——”
回憶起痛苦的經曆,池晝還是無法把這一切掀過坦然麵對,那是他最近的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遭受侮辱傷害。
感受到池晝的情緒波動,稚寧微涼的掌心覆蓋到池晝緊繃的手背上。
“要不還是彆說了。”
少女的體溫總帶著股能撫平人心的魔力,池晝笑了下,“我沒事,都過去了。”
“我回來得還算及時,那畜生沒得逞,我媽隻受到了些驚嚇。”
“為了給他個教訓,我把他打得半死之後報了警,把這件事捅到了那畜生家人麵前。”
“那畜生平時裝得道貌岸然,最在意周圍人看他的眼光。”
“那天,是那畜生的妻子出麵道歉賠償寫保證書,連哭帶嚎把人帶了回去。”
“當天晚上,那畜生就死了,說是死於心梗,那畜生死後,他妻子草草處理完後事,隔天就帶著孩子搬了家,我殺人的謠言在這之後就傳開了。”
“報警那天,附近的人看到那畜生被警察從我家抬了出去,誤以為那時候人就已經死了。”
“那年我還小,十一歲,不到承擔刑事責任的年紀,可即便不用坐牢,也不可能沒事人一樣出事第二天就到處亂逛,附近的人不懂法,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邪。”
“為了保護我媽,這殺人犯的名頭我沒否認,我想借此警告附近的人,讓那些同樣盯著我媽的畜生知道,欺負我媽沒有好下場。”
幾句話,輕飄飄的,池晝說完了他生命中沉重艱難的一段過去。
稚寧的喉嚨,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堵住了。
十一歲。
池晝他十一歲就在背負罵名保護他媽媽了。
在那還需要大人保護的年紀,他也會害怕得睡不著覺,夜裡偷偷地哭吧?
不對,可能不會哭,因為在更早的時候,他就開始背負重擔了。
十一歲的她在乾什麼?
池晝的遭遇,總能無限刷新稚寧認知的下限,她呼吸又酸又澀,心頭沒由來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