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衡陽王被關了,陳樂安終究還有一座王府,女兒也被皇帝許了郡主承諾,陳家出嫁的其他女兒也都爭氣,因此親朋舊友都來捧場。宗室王妃、公主們看陳樂安麵子,也都遣人致祭。常鶴也帶禮部上下去了陳府,三省六部亦有相熟的來送,一時倒熱鬨得過頭。
海詩誠傍晚趕來宋府“陳府的喪儀就在城中舉行,二位伯父最好還是去一趟,表一表心意,伯母們也去內院應酬一下。晚輩鬥膽,擅自替伯父伯母們備辦了幾樣禮品,現將禮單送來,請過目。”
宋平感激不儘“一應紅白喜事,總賴三郎操持,我真是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海詩誠笑道“我們娘娘與宋娘娘、沈娘子是至交好友,多年來相互扶持,這點事情實在應該替長輩們想到。”
沈長明絞著手看兩人商議,隻會傻笑。到了那日,夫妻倆分彆跟著宋平夫妻去陳府。暈頭漲腦地回來,兩人有點發愁,又有點害怕。王彩蓮說“哥啊,咱們連閨女到底被誰逼的都不知道,怎麼告啊?”
沈長明愁得不行,忽然外頭來報“宮中來人,說沈娘子思念母親,召明日入宮。”
夫妻倆更是犯了難“莫非是催著我們去做?”
王彩蓮說“明天我去看看吧。”
原來沈長明夫妻煩惱時候,沈令月也在宮中唉聲歎氣,自昭德公主落水開始,每一件事都讓她震驚害怕,到如今是左右兩難,既不敢聽從陳昭容的命令,也不敢告訴宋靜怡。德妃正處於狂暴狀態,誰敢賭那個萬一?
陳昭容卻先來找了她“那事我決定不再繼續做下去了,以後也不會逼你了。”
沈令月很是詫異“你願意放過我?”
“我家裡人又傷了我一次。想想也真是無趣,為了傷我的人,再去傷信任我的人,”陳昭容苦笑,“是我不好,不該這樣對你。”
沈令月半信半疑,一個那般猙獰的怪物,能突然改好?想她一開始多麼溫柔貼心善解人意,露出真麵目時又何等陰險惡毒,焉知今日不是又一場做戲?
陳昭容放下兩盒安神香“願你我都能得到靈魂的寧靜。”
陳昭容快要走出去時,沈令月突然開口“我要見我母親。我要親口告訴她,那件事不必做了。”
“好。”
次日王彩蓮忐忑不安入宮,笑容滿麵回家,夫妻倆鬆了一口氣,王彩蓮說“咱們趕緊把信件燒了吧?”沈長明有些猶豫“再等等,我總覺得這事沒完。”
許陽隻覺昏睡了許久,朦朦朧朧就聽見一個嫩嫩的童聲說“怎麼還沒醒?你們要是救不活許母妃,我就饒不了你們!讓你們全部丟官,再也不能當醫生!”
許陽悶悶一笑,又咳起來。
“許母妃?你醒啦?”
許陽睜開眼睛,就見一大一小,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母女倆關切地看著她“你還好吧?”
許陽輕輕點頭“沒事了。”聲音極為沙啞。
又是一陣忙亂,許陽喝了水,仍覺渾身疼,聽到昭德公主在那懊惱“母妃的晉封禮怎麼辦”,許陽輕聲說“娘娘,我想求你個事。”
晴翠忙說“你說。”
“我想去位離宮。”
晴翠便明白了“可你出了宮也未必安全。你看淑妃不就是……”
許陽搖搖頭“我還是想離開。當初不該和李素梅賭氣的,不賭氣,跟在娘娘身邊,過幾年放出宮去,才是最好的結局。可惜,我就是這麼個糊塗人,血衝腦子,就什麼都不管了,爭到手了,又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白白浪費了彆人的情意。”
許陽執意離宮,晴翠很是苦惱,唯恐她出宮後就被皇後或者其他人害了。淩清輝說“我在江南還有一處南山彆院,原是我十四歲那年一時興起買的。這些年也不曾再去過,隻有宮人在打理。不如就叫許陽去那裡住著,也給我們看屋子,也不怕有人害她。”
晴翠兩手一拍“這樣好,我宮裡有幾個老寒腿,因出宮後沒法再有這樣的取暖,年老了也不敢請辭離宮。正好叫她們陪著許陽一起去,兩全其美。”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隻等許陽養好傷後就送她出宮,遠離是非。
然而晴翠沒想到,拒絕封賞的不止許陽一個。
皇帝愛女心切,除了豐厚的財物賞賜,又下旨,凡救護公主的侍衛,一律封國公,救護許陽的侍衛,也封侯以示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