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前在北境遇到危險,也會有這種時候,算不得什麼大事。”
魏震揮揮手,讓趙奉不必擔心。
北隊裡那幾個身份敏感之人,魏震也很清楚。
雖說加入縱獵官本身就是有風險的,加入之前也都是明確了風險之後才成為的縱獵官。
但如果出了事情,有些影響總是難以避免。
這一次,雖然危險重重,但他們沒有任何人員的損失,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兩人坐下,交流起了這幾天各自的情況。
魏震這邊沒什麼好說的,悶頭就是往大興跑,唯一的麻煩就是趙奉留下的四個俘虜罷了。
隻不過那四個白狼衛雖然是四品高手,但都被趙奉廢掉了修為,隻能任由魏震他們帶著,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而魏震他們的努力也沒有白費,順利的把人一起帶回了大興。
這四個白狼衛四品高手,可以說是他們此行最具價值的獵物。
人已經由府城的花衣太監看管了起來,就等趙奉回來之後發落。
趙奉想的是把人押回京城,將這些俘虜的價值最大化。
畢竟,按照李玄所說,這幾個人之前還是有所保留。
至少,白狼衛是如何追蹤他們的事情就沒有透露一絲。
他們應該也是指著同伴能把他們救回去吧。
但從現在的結果來看,等他們到了京城絕對沒好果子給他們吃。
而魏震聽聞趙奉遭遇了石白狼山那樣的強敵和上百白狼衛之後,也是默默握緊了拳頭。
人雖然現在好好的坐在他麵前,但當時的狀況實在是太過凶險了。
趙奉對於戰鬥的細節倒是沒有隱瞞,隻是略過了李玄動用陰陽真氣破解對方道境的事情,隻說是李玄最後時刻救走了自己。
魏震聽聞,不禁震驚的看向李玄,敬佩不已道:
“貓大夫,沒想到你不僅醫術高超,實力還這麼強!”
設身處地,麵對石白狼山這樣的強敵,魏震肯定帶不走趙奉,甚至連跟對方拚命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刻,李玄在魏震眼中的身影頓時高大了起來。
李玄見魏震如此崇拜自己,也不禁端正了坐姿,默默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輕輕擺了擺一隻貓爪,一副“沒什麼啦”的模樣。
魏震吹捧李玄幾句,給他捧得飄飄然。
畢竟是四品高手的馬屁,滋味彆有不同。
“老趙,接下來你什麼打算?”
魏震捧了一會兒李玄,又說起了正事,給李玄還整的有些意猶未儘。
“必須查清此事,大漠不惜動用白狼衛,乃至於達魯花赤追殺我們,肯定是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對了,你路上有問過你的隊員們嗎?”
這件事情怎麼想怎麼蹊蹺,尤其是他們在逃跑的過程中,還意外發現了寒潮擴張的事情。
這種種意外聯係在一起,那就不可能再是偶然了。
“路上我也跟他們確認過幾次,但大家都沒什麼特彆的印象。”
“尤其他們幾個因為受到了寒潮的影響,這幾天的腦子也不清醒,不如過幾天再問問他們。”
“但這件事情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恐怕大漠跟寒潮的異象脫不了乾係。”
“可能並不是我們看到了什麼,或許隻是闖到了不該出現的區域也說不定。”
魏震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件事情我們必須上心,假如大漠掌握了讓寒潮擴張的辦法,甚至能引導擴張的方向的話……”
趙奉沒有把話說下去。
寒潮如今就在原本北梁的疆土上,而跟北梁接壤的,除了不適合人族生存的北境以外,便隻有大興和大漠這兩個天下間的大國了。
若是寒潮往大興的方向擴張,大興必將損失慘重,還要被分散不少力量。
到時候若是大漠圖謀不軌,大興恐怕會有滅國之危。
兩人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而一直旁聽的李玄也是不由歎了口氣。
大漠若是掌握了寒潮這件大殺器,確實是一個大麻煩。
但李玄更加好奇,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雖說隻是他們的猜想,但如果是真的,這股力量是否能讓寒潮消失呢?
對於李玄而言,讓寒潮消失,可以讓安康公主重遊北梁故地,才是對他更重要的目標。
趙奉和魏震沉默一陣,將接下來的細節探討一遍,以防有任何的疏漏。
如今他們已經回到了大興的地界上,身邊也有大量的花衣太監待命,總算是不必再擔驚受怕。
隻是縱獵官們身體疲憊,無法立即動身返回京城,需要在雞陵府休整幾日。
“既然如此,你們還需要在這裡呆上幾天,那麼趁著這個功夫,我也正好回一趟京城,將這裡的情況稟報上去。”
趙奉的話,讓魏震很是驚訝。
“啊?這麼遠你要去個來回?”
“不如等上幾天一起啟程?”
魏震的疑惑也不無道理。
大興的疆土還是很大的,從東北邊境返回京城,這路途可不近。
結果趙奉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答應了阿玄此次隻出來十天,明天就是第十天的期限,我想遵守約定。”
“你放心,現在以我的速度,來回一趟正好是你們休整完畢的時候。”
趙奉有李玄的陰陽真氣輔助,僅半天時間就能趕到京城。
隻是回來的時候沒有李玄輔助,趙奉就要花上更多的時間。
趙奉還記著他們之間的約定,這不禁讓李玄很是感動。
但他也不想剛剛傷愈的趙奉如此折騰,便提議道:
“我自己回喵。”
“認得路的喵。”
一旁的魏震被李玄有趣的說話方式逗笑。
他之前隻是震驚李玄會說話,現在才發現李玄聲音稚嫩,還是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每句話都帶著喵的回聲。
他怎麼說也是四品高手,知道這是用傳音入密說話的副作用,隻是聽著實在是過於喜感,尤其李玄還是一隻可愛的小貓。
“阿玄,你要自己回京城?”
趙奉聽到李玄的建議,有些放心不下。
“這……”
趙奉猶豫了起來。
若是李玄半路上出了事,可就麻煩了,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
“有麻煩喵。”
“我就回來喵。”
一旁的魏震聽了,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哈,對對對。”
“貓大夫遇到麻煩了就往回跑,跑回這裡就是了。”
“你都能帶著老趙從石白狼山手裡脫身,三品以下恐怕也攔不住你。”
趙奉一聽老友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若是李玄都沒法脫身的情況,他在一旁恐怕也幫不上太多的忙。
畢竟單論速度,李玄恐怕不在他之下,否則也沒法在石白狼山手中帶他離開。
隻是李玄一隻貓獨自上路,趙奉生怕被人覬覦,想了想便拿了一麵金牌出來。
隻是這上麵的字,讓李玄有些無語。
【大興皇族】
金牌的背麵還有栩栩如生的赤龍紋路,一看就不是什麼凡品。
可是李玄一隻貓亮出這麵牌子出來,隻怕不僅鎮不住對方,還把整個大興皇室都給得罪完了吧?
“阿玄,若是遇到高手攔路,無法脫身,你就把這麵牌子給亮出來。”
趙奉好像絲毫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出了一個多餿的主意。
魏震有些搞不懂趙奉的想法,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才開口道:
“嘶——”
“老趙,這不大合適吧?”
趙奉當即嫌棄道:“你懂個什麼。”
接著,他才對李玄好聲好氣的說道:“阿玄,你到時候就說自己是琞曌公主的愛寵,江湖上即便是上三品的高手也沒幾個敢攔你!”
魏震當即震驚的看向了趙奉,沒想到老哥們竟然還有如此亮眼的操作。
“老趙,有你的啊!”
魏震佩服的比了個大拇哥。
“去!”
趙奉把魏震的手扒拉到一邊,讓他不要礙事,順便將金牌塞進李玄的懷裡。
“阿玄,行走江湖就得見機行事,不能太過固守成規。”
“咱靈活辦事,也是為了給自己行個方便。”
李玄自己回京,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隻不過趙奉把李玄帶了出來,自然要負責到底,避免任何李玄可能遇到的危險。
李玄自己的實力,再加上這麵大興皇族的金牌作為雙重保證,趙奉才能放心下來。
畢竟,江湖上也是有不少古古怪怪的老東西的。
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李玄的特殊,硬要帶回去當護宗神獸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李玄不情不願的收下了這麵金牌。
金牌什麼的,他倒是不嫌多,隻是對要冒充琞曌公主的愛寵感到不爽罷了。
李玄忍不住對趙奉寫字問道:
“這個琞曌公主真有這麼厲害?”
不等趙奉答話,魏震就搶先說道:
“琞曌公主豈是厲害能形容的,那是牛破了大天了!”
“想要在這江湖上混下去,誰敢得罪琞曌公主?”
“江湖八大武學聖地,被她遊曆了六個,還個個都想收她為掌門親傳弟子,當做下一任掌門培養。”
“要不是看琞曌公主有著皇族身份,這六大武學聖地早就打破了頭。”
“貓大夫,你是不知道啊……”
魏震說起琞曌公主那叫一個滔滔不絕,一旁的趙奉連連使了好幾個眼色,他都沒有看見。
最後趙奉不得已一肘懟在魏震的肋巴骨上,這才讓他閉上了嘴巴。
“咳咳,阿玄你看時間尚早,要不你即刻出發?”
“這樣也好早點回京,對了還得請你幫我送一封書信回去。”
趙奉趕緊岔開了話題,然後讓人取來了筆墨,開始將這幾天的事情彙總上去。
“老趙,你懟我乾嘛?”
魏震被打斷了話語,有些不爽。
“老魏,你也彆胡扯了!”
“趕緊把你的那份報告也寫上,一同交上去,寫完趕緊回去休息,小心累出毛病來。”
趙奉不耐煩的說道。
“我好歹也有四品的實力,累不壞的……”
趙奉忍無可忍,默默的踩住了魏震的鞋子,悄然發力。
魏震眨巴眨巴眼睛,發現腳丫子越來越疼,這才意識到了不對,悶不吭聲的提筆寫報告,不再多說什麼。
李玄在一旁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魏震匆匆寫完了自己的那份報告之後,真的按照趙奉的話乖乖去休息了,臨了還跟李玄道彆。
趙奉將兩人的報告放在一個信封封好了火漆之後,交給李玄。
“阿玄,一路小心。”
“過些天我們也會馬上返回京城,到時候再見。”
“這一次真是多虧有你了。”
李玄默默點頭,將書信收進了帝鴻骨戒內。
“對了,這裡還有一份地圖,你路上要確認好方位,若是悶頭趕路,即便方向正確,若有絲毫偏差,也會謬之千裡。”
趙奉將這些行走江湖的嘗試一一告知李玄。
見李玄將地圖也收好,還不忘提醒道:
“路上千萬小心,不行就原路返回來找我們。”
趙奉就像是囑咐頭一次出門的孩子一樣,不斷的念叨著。
李玄知道這是因為關心自己,倒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等到準備完畢之後,李玄就跟趙奉道彆,離開了此地,向著京城的方向狂奔。
偌大的城池,被李玄三步並作兩步的,幾個大跳就蹦到了城外。
看著飛竄至遠方的黑點,趙奉也隻是輕輕道了一聲:
“路上小心,阿玄。”
等到房間裡安靜下來,回去休息的魏震才去而複返。
“貓大夫走了?”
對於魏震,趙奉沒什麼好臉色,瞪了他一眼。
“老趙,你還給我甩臉子了?”
“怎麼,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什麼了?”魏震有些忐忑的問道。
“阿玄是安康公主的貓。”趙奉沒好氣的解釋道。
“安康公主……”
魏震思索一番,覺得這個名字很是陌生。
想了一會兒,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瞪圓了眼睛。
“蕭妃的女兒!?”
見趙奉點頭,魏震這才暗道一聲糟糕。
“我記得當年皇後之位是蕭妃板上釘釘的吧?”
“隻不過因為北梁的緣故……”
說著說著,魏震才沒有底氣的問道:“武皇後不會還因為這事兒遷怒安康公主吧?”
“蕭妃都故去多少年了?”
趙奉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很多事情並不是出於個人的感情的。”
“琞曌公主如今如日中天,難保武家沒有野心。”
“到了那個時候,彆說是安康公主,就是其他的殿下也都是阻礙。”
老友對政治上的遲鈍,趙奉也早已習以為常。
魏震不是沒有那個腦子,而是厭倦這些事情。
比起在宮中的明爭暗鬥,他更喜歡在荒野跟強大的凶獸搏鬥。
但魏震也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當即歉然道:
“那我剛才確實不該在貓大夫麵前說那些話。”
“你也不必擔心,阿玄倒也不會因此生氣,隻不過是更加為安康公主擔憂罷了。”
趙奉在一旁寬慰,但還是忍不住說道:
“但有些事情卻是無可奈何,琞曌公主的優秀確實是事實。”
魏震見趙奉的心情也跟著低落,不禁勸道:“算了,我們也彆多想了。”
“我去睡了,你要是心裡還不得勁,那四個白狼衛還等著你呢。”
魏震提醒趙奉一句,然後便真的去睡覺去了。
趙奉被這麼一提醒,想著手頭上也沒有其他的要事,便打算對四位高手采取新一輪的采訪。
由於之前的采訪這些人有所保留,顯然趙奉會傾注更多的熱情。
而且到了府城,采訪的條件也更好了,趙奉也能更加施展開自己的手腳。
“也是,去解解悶吧。”
趙奉歎息一聲,去打聽關押俘虜的地牢去了。
……
歸家的腳步,總是格外的輕鬆的。
尤其是難得獨自上路的李玄,出了府城之後,看什麼都新鮮。
這幾天總是看北境的雪原和雪山,哪哪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早就讓李玄看膩了。
還是這山水間的鬱鬱蔥蔥,讓人賞心悅目。
剛出了府城,周邊的天氣還是嚴寒,隻不過山上能看到一些綠色了,還有霧凇奇景,歎為觀止。
官道和山間小路上,時不時有馬車行人,或是結伴而行,或是孤身上路,給李玄一種看遍世間的感覺。
李玄在空中竄來竄去,借助陰陽真氣不斷的借力,跟飛行無異。
加上他的一身巨力和輕巧的身體,速度那叫一個飛快。
隻不過李玄為了看清風景,偶爾會把速度主動降下來。
一路看下來,即便是這嚴冬臘月,荒山野嶺裡還是有不少人。
甚至還有勤勞的百姓們在大冷天依舊勞作不休。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幾個穿的跟熊瞎子似的匪徒,在山頭上的一處荒僻官道做起了買賣,攔下了一個商隊。
商隊的規模不小,十輛馬車,還有數十的隨行人員。
這些隨行人員都帶著兵器,倒也不像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肥羊。
可是他們麵對眼前寥寥幾個熊瞎子打扮的劫匪,竟然是戰戰兢兢的興不起反抗之力。
“完了,是北嶺七熊!”
李玄看到這劫道的光景,不免感到好奇,將速度降了下來,打算看個好戲。
隻是他打眼一看,那幾個熊瞎子身上連點真氣的波動也沒有,竟也將商隊的人給嚇成這樣。
“知道爺爺們的威名就好!”
“留下買路財,幸福保平安。”
“若是不配合,休怪爺心狠!”
還彆說,這幫熊瞎子劫匪還挺專業,劫道的同時還附贈唱戲的服務。
李玄看得有趣,直接找了棵樹落下,靜靜圍觀。
他看了看兩邊,最後皺著眉頭看向北嶺七熊,暗自納悶道:
“難不成真是高手?”